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
在这偌大繁华的昌海市里,人流最多的却是车站附近的青年旅社里。
他们来自天南地北,他们说着不同的方言,他们怀着相似的理想,他们在床铺上高谈阔论,说到兴起处,就连床铺都被蹬得“砰砰”作响。
整个房间充斥着热烈和邋遢,似乎很久未有人收拾过,只有一张双人床最是整洁,上面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枕头也安放齐整。
而在双人床上,一个瘦削的高个青年正双手抱头平躺在凉席上面,闷不做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与周围热闹的人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青年名叫李想,23岁,本应该是向上的年纪,却不小心陷入了最低谷。
大四和女朋友分手导致答辩浑浑噩噩,学位证没到手以至于好不容易找到的实习转正不了,工作丢了的结果便是和家里人闹翻。
环环相扣,仿佛一把无形的绳索想要将李想的头颅勒下,幸好他是属小强的,没了头还能活。
要振作起来啊!李想猛然起身拍了拍脸,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过去的种种,他现在面临的是最直接的问题,那就是生存。
李想掏了掏口袋,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宽慰,钱包里那干瘪的余额好似在无情地嘲笑着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有多少积蓄?更何况是一向花钱给女朋友更多的李想。
“诶,老李要出门啊?”
说话的是一个脸圆圆的青年,穿着普通的polo衫,刚刚还在讲自己在泰国找人妖的光辉史,眼睛却已经移到了正在穿鞋的李想身上,脱口而出道:“帮我带包烟呗。”
李想看了他一眼,这人叫何盟,是他在这里少数几个能够叫的出来名字的人,倒不是因为有多熟,而实在是他每次编故事的时候都要强调下自己的名字,让人想印象不深都难。
李想并不是很情愿,可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俗话说“小鬼难缠”,这破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自己行李箱里虽然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却也不想多生是非。
何盟看到走到自己床铺跟前将手伸过来的李想,微微一愣,装作不明白地问道:“干嘛?”
“给钱啊。”李想也不跟他多做纠缠,见他没有掏钱的意思,便作势要走却被何盟一把拉住,只见他极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塞到李想手里:“13的利群,别买错了。”
李想把钱攥紧,感受到手中似乎没有那么多却也懒得和他多计较,推开门走了出去。
何盟则是迅速又加入了热烈的讨论,直到感觉李想走远,才呸了一口唾沫:“这呆瓜,还找我要钱,睡个临时插进的双人床,不知道被老板坑了几包烟钱。”
……
“您看还能不能再商量……”
“嘟…嘟…嘟……”
真坑!李想把手放下,看着手里满是裂痕的手机,恨不得把它狠狠摔在地上,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住了冲动,小心翼翼地塞回兜里。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打的第几个租房电话了,虽然早就料到寸土寸金的昌海市房租不会很便宜,但是押三付一的交租方式还是李想所不能接受的。
算了还是先回去吧,李想看着已经逐渐昏暗的天空,摇了摇头开始往回走,等到他回到青旅时已经差不多要关门了。
“老李,你可终于回来了!”
一身臭汗的李想正准备拿起毛巾去淋浴却被探出头来的何盟笑嘻嘻地叫住,同时比了个抽烟的手势。
李想微微一愣,自己今天跑的太久倒是把买烟的事给忘了,他从裤袋里掏出何盟给他的一把硬币正准备道歉,何盟却是脸色一变,突然从床上窜起来一脚把李想放在床头的行李箱踢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草泥马的!”
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