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镶嵌在天边连绵起伏的山峦,在夕阳照耀下反射出闪闪金光。
后山之上,一座破旧泥瓦屋前,一个老人正伫立在一口长满青苔的井前。
老人脚下躺着一个人,就在刚才一股激流井喷般从井口突然涌出;涌出的除了流淌四方的积水,还有此间昏迷的少年。
老人看着浑身湿透c衣履阑珊的少年,随即伸出一只洁白无暇的手轻轻撩拨着身前那一髻白须,灰白的长须在萧瑟的秋风中肆意飞扬。
秋尽霜寒,老人挺了挺原本有些佝偻的背,低声沉吟道:“恍恍惚惚已过二十年,难得你在那不见天日之地竟还有这份心思,这些年,我竟越发有些看不清你;只是你将这一线生机倾注在这少年身上,只怕会让你失望。”
秋霜泛白了心迹,灰白占据了眼底;老人疏离的身影被一片绯红的夕阳缩影成一条伤感的曲线。
不远处的梧桐,如被剥夺青春 自由的深宫怨女,伴着凄凉,伴着离愁,伴着飒飒飘落的枯黄落叶。
老人看着那一片桐叶飘零的梧桐树,不由有些触景生情。
老人也曾年轻过,他自然知道年轻意味着充满无限的活力,只是随着年纪渐长,每个人都会变得衰老;正如这梧桐树上的桐叶,经历着从绿叶变黄的过程,经历着自然规律的准则,经历着一个又一个生死间的轮回。
老人正在经历着这个过程,他忽然开始有些了解那个被囚禁在黑暗中的老人。
此刻,老人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那片梧桐林,因为他知道那片林中来了一个他的朋友。
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他的朋友有个外号叫瞎子,是真瞎了眼。
每到梧桐叶凋零的时候,瞎子都会不请自来,这种习惯已经持续了十年。
只是这一次瞎子比往常来早了,因为这一次是老人请他来的。
瞎子走路很慢,很轻,仿佛每一步都需深思熟虑后才肯迈出;因为天生看不见,因为他是残疾,所以他一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勤奋,努力;他始终相信“勤能补拙”这个道理。
当老人看到一身黑蓝长卦,手拄一绿竹长拐的瞎子幽然走出林中之时,忽然觉得这次见到的瞎子比以往更加消瘦了。
老人问瞎子:“今天的风很冷,你上山之时可还顺利?”
瞎子截然说道:“风再冷也无妨,走了十年的路,怎会出错?”
看着一脸漠然的瞎子,老人直截了当说道:“这次叫你来,其实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瞎子沉默不言,他从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那是因为从小这样的事情让他吃尽了苦头。
老人知道瞎子的习惯,所以继续说道:“是一个孩子,是从那口井中逃出来的,我想让你送他去个地方。”
在听到“那口井”之时,瞎子冷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我想让你帮我把他送到南宫世家,给他一个谋生之处;至于当中的说辞,我想你应该知道如何处理”
一向从不打断他人说话的瞎子,这一次破天荒打断了老人的话,因为他已有些听不下去。
“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这孩子是从这口井中出来的,势必见过那一位了。”
看着一向不急不躁的瞎子,此刻却分明带了一丝情绪;老人随即温言以对。
“我知你是为我担忧,这些年你每隔深秋便来此地,是担心井中那位逃出怕对我不利吧;你我相识十几年,你应该明白我的,我从不会做自己毫无把握的事。”
瞎子怔怔看着老人,两只空洞的眼神仿佛深陷黑暗的漩涡,始终无法聚焦。
瞎子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担心的并不是你,我担心的是我自己;我担心自己从此以后会失去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