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强虽不是东林党,也不是复社人员,但陈子龙可是几社的创始人之一,夏允彝,徐孚远等人皆跟复社交情深厚。
作为陈子龙的弟弟,东林党天然地把他归为自己人,而陈子强从来不曾说过东林党的坏话,他们当然觉得是自己人了,鼓起干劲吹捧一番,也是为自己造势。
虽然知道陈子强跟曹化淳交情极深,但这并无关碍,曹化淳不是魏宗贤,东林党也不是没跟太监交好,从泰昌帝到天启皇帝刚继位那两年,东林党正是和内侍关系良好,才掌控了朝廷大权,只是魏宗贤上位后才开始交恶。
民间甚至有传言,说张嫣能当上皇后,正是东林党和当时的大太监联手造成的,虽实情究竟如何后人不知,但可见当时东林党并不排斥太监。
“夫君,前些天家里收到许多拜帖,妾身查看后,竟有张溥公子亲书,夫君打算何时回拜啊。”
叶小鸾柔声问道,满脸希翼地望着陈子强,张溥名声太大了,不仅为江南士人传颂,整个大明的读书人,没有不知道他的大名的。
陈子强惊讶地问妻子道:“张天如的拜帖我这位师兄以前从未有过交集啊,这回怎么想起我这个小师弟了。”
张溥同样曾师从徐光启,这位复社的领袖,虽有结党之举,但性格却豪爽坦荡,一生也是铁骨铮铮的,故而得到许多人的尊敬。
叶小鸾似乎不满陈子强的态度,美目飞过一个白眼说:“夫君这话听起来怎么有歧义呢,张公子以磊落名传天下,岂是趋炎附势之人,难道夫君怀疑他的人品不成。”
“呵呵呵,贤妻勿怪,是为夫词不达意了,天如师兄的人品为夫相信,但复社如今竟能左右朝廷罢免官吏,可见师兄管理上出了问题,故而为夫不想与之交集。”
陈子强连忙解释,他可不想惹妻子不快,家中诸女恐怕除了高英蕊,都是张溥的小粉丝,惹怒了她们自己该睡床底下了。
叶小鸾听他的解释后不语,顾媚却说话了,娇莺初啭般嗔道:“少爷这话说的,这些年衮衮诸公多是素位尸餐,如何不能被罢免了,要我说那是大快人心之举呢。”
陈子强看了一眼身边的诸女,见她们都是露出赞同的神色,不仅摇头苦笑,哀叹道:“看来古今中外都是相同啊,没文化不可怕,有文化还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人云亦云才是最可怕的啊。”
“夫君是何意?”
叶小鸾微皱眉头,不解地问道,陈子强难得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你们都读过书,欧阳永叔的朋党论都读过吧,其言听之确实荡气回肠,小人无朋,君子以同道为朋,可王荆公变法之时,那些所谓的君子之朋在何处,不思查遗补漏,只是一味的反对,北宋之亡依我看正是开端于此,结党排斥一切非其党人士,无论对错,只凭是否为同党,此为乱天下之大祸也。”
“夫君竟然赞同王荆公之变法,祖宗之法岂可轻易更改,其新法聚敛害民,剥民兴利,岂是君子所为。”
叶小鸾作色娇斥道,陈子强懊恼地想起,这里是大明朝,不是后世对王安石的平反,南宋赵构开始,为了把徽宗任用蔡京结党的过错淡化,愣是推翻了熙宁以来皇帝对王安石的正面评价,把北宋后期的党争加在王安石身上。
官方的正史一直都是诋毁王安石变法的,加上程朱理学掌握了正统的声音,朱熹对于王安石开创的新学深恶痛绝,晚清以前王安石是被排斥为乱臣之列的。
直到清末西学东渐,为了救国图存,那一代的士子才开始正视王安石为北宋中期做出的巨大贡献,延缓了北宋在契丹和西夏的重压下,一直屹立不倒,甚至开疆拓土的政绩。
陈子强明白自己刚刚用错了典故,但这事是大是大非,绝不能退缩,正色说道:“祖宗之法如何不能改,尧舜禹并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