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一向很慢。
于是二人匆匆吃了晚餐。二人竞争了一个下午,已没多少精神继续闲聊。
来到琴房时,时间已过酉正。
走廊上没有多少人,主厅门口也没有人,这和上次首座讲话的光景大相径庭,一时半会武秋还真有些不适应。
武秋按导路牌进了西洋弦乐,谭微则去了民乐吹管。
琴房平时不会分,这是为新生准备的。
琴房是由一个个单间构成的,每九个单间中有一个大间。武秋正在往大间去。
一进门武秋就发现已有好几个人在坐着了。
先生还没来吗?
大间中央摆了架三角钢琴,有好几个人围着那调音。
真彩就在那里。
没想到真彩,也是耍小提的。武秋当下大喜。
这好像也是种缘分。
不过武秋没有第一眼就盯着真彩看。
玩乐器的人总是不免对别人的乐器先生些兴趣的。
真彩的小提,轮廓相称,线条美观,和武秋的琴不是一个路子的。
武秋知道,那是斯老的风格。也只有这种琴的细腻与含蓄,才符合真彩的气质。
武秋拿出琴,假装过去调音。他本想吓一吓真彩。
没想到倒是真彩先看到了武秋,她轻声道:“谢谢你带的午餐。”
当真彩抬头的那当头武秋本想闪身躲到某个地方去,可怎奈这个大间四下空旷根本没有藏身之所,于是武秋强作镇静道:“不要客气。”
之后二人没再说话。
虽然没再说话,但二人一见面的对话并不自然,既然不自然,那就说明二人并没有将对方当作寻常人来看。
既然在彼此心中不是寻常人,那么二人已心满意足。
二人未再语,是心照不宣。
也许沉默已成了二人最好的对话方式。
——
琴房每个单间的隔音效果都非常好,如果说之前在走廊还能听到些练琴的声音,那此时此刻的大间里,已听不到任何外头的声响。
大间里有的只是偶尔的试音与拨弦声。
先生还没来吗?
无事可做的等待最为漫长,大家好像已按捺不住。
“真彩,你那么厉害,给大家演奏一曲呗。”真彩朋友用渴盼的眼神望着真彩道。
有人开了头就有人说第二句,真彩很快已招架不住大家的热情。
武秋却是一脸疑惑,难道这里还有人比自己琴技还高?武秋虽在入学测试上翻了车,但厉害的先生定然不会看不出武秋扎实的基本功和对琴的出众理解。
难道梵婀玲女真的就在这里?
难道真彩就是武秋慕名已久的那女孩?
武秋竟不敢相信自己所闻。
其他人也许只是跟着起哄,但真彩的朋友却绝不会乱说。能来北学的又岂是泛泛之辈?
“真彩······”武秋好像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嗯?”真彩正要把琴架起。一听到有人念自己名姓她转过头来,见武秋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笑了一下。
她是对着武秋笑的。他们的眼睛已很少对视。
此时此刻,他们的眼睛就对在了一起。
武秋不会忘记第一次见真彩时那一眼对视,那一眼是流星的碰撞,是剧烈的,是猝不及防的,而这一眼,却是极缓极慢的。
就像天神不经意间洒下的甘露,原本贫瘠的裂土突然愈合,慢慢生长出花草树木。
那是春天的感觉。
春天的感觉,总是极温极暖的。
武秋已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原来来自心爱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