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治的战友就地淹埋,一行人继续前进。
当天傍晚,他们发现了一个吕宋人的村庄,战斗随之打响。
在这场战斗中,他们抢来一些最急需的补给,却因此造成了进一步的减员:又有七个战友在战斗中英勇牺牲。
更加严重的是,这次为了筹措物资而发动的袭击暴露了他们的踪迹,红毛鬼马上做出了反应,带着数不清的土著人开始搜山。
为了躲避搜捕,不得不紧急撤退
这个鬼地方每天都在下雨,淅淅沥沥的的雨水已不那么厉害了,却更加的阴冷。
这是冬雨!
不知不觉之间,冬天已经来到了。
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甚至忘记了四季轮回,身上的黑色军装早已破烂成了碎布条子,一个个形容枯槁面黄肌瘦,仿佛茹毛饮血的野人。唯一可以证明他们文明程度的就是手中那柄雪亮的大扎枪
除了手中的武器之外,看不出丝毫军中精锐的模样。
头发和胡须已经虬结在一起,乱蓬蓬的好像用旧了的毛毡片儿,脚上的军靴早已烂的不成样子,只剩下坚硬的鞋底用草绳勉勉强强的挂着。
几个人拖拽着一头死狼进到一个很大的山洞之中,山洞里立刻传出一声整齐的欢呼。
韦无病用和熟练的手法把狼皮剥了下来,挂在洞壁上这东西慢慢的阴干之后可以当做衣裳穿。
狼肉是很难见到的食物,舍不得一次吃光,而是要分割成块挂起来,把狼骨和内脏斩碎了,混合了芭蕉树的木芯和木薯之类东西,共同煮成一锅黏糊糊的肉粥
用木碗盛了些粥,送到病号的面前,将病号从干燥的芭蕉叶上搀扶起来:“兄弟,有好东西吃了”
因为严重的疟疾,这个病号早已经脱水,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除了眼珠还在转动之外,和死去很久干尸没有太多的区别。
瘦骨嶙峋的胸口距离起伏,单薄如纸的皮肤干瘪且有没有一丁点的光泽,因为极度的虚弱,连讲话都变得异常困难:“韦指挥我可能不行了?”
“别他娘说屁话,咱们还要一起战斗哩。”
病号用枯瘦的手掌死死攥住韦无病的手腕子:“刚才睡觉的时候,梦到俺娘了我可能要走了。”
气息奄奄的病号说的很平静,就好像是在说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儿:“我死之后,诸位兄弟好生珍重,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总有一天,咱们还会打回来,大帅会带着千军万马杀回来,只是我再也见不到那一天了”
自从吕宋海战遭逢惨烈大败之后,已经过了一年多,韦无病率领的这一百多个残兵败将艰难求存,时至今日,只剩下六十一人,已不足当初的一半了。
另外那一半,则永远的埋骨异乡,永远的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即便是在如此艰难的环境当中,他们却从未绝望,始终坚定的相信大旗军一定会杀回来。
“我回不去了,”病号并没有自哀,语气依旧平静:“我希望你们能够回去,回到母国去,要是有机会的话,带着我的扎枪回去,我的魂灵会依附于咱们的大扎枪之上”
“别他娘的说这些个丧气话,我估摸着快了,大帅很快就要杀回来了”眼看着战友已经到了最后的弥留之际,韦无病赶紧扭过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热泪:“咱们大旗军百战百胜,一定会杀回来,到时候万马踏平这弹丸之地,为死去的兄弟们复仇”
这句话给奄奄一息的病号带来了极大的希望,他极力的睁大了眼睛,双眸之中充满了熠熠的神采,脸上竟然流露出欣喜和狂热的表情,似乎自己的目光可以穿过洞顶看到整个天下:“韦指挥你听到了么?”
“听到什么?”
“炮声,是咱们的火炮在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