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而去了,但他却不想走,反而顺势坐到了那个教书先生的对面儿:“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程老先生请讲。”
“传道授业师者本分,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老夫想要旁听学堂课程,不知可否。”
教授学童读书认字,看起来是件微不足道的事,其实不然,这是关系到子孙后代的大事情,所以想我听听你到底给这些孩子们传授了些什么。
传道受业这种事儿,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师徒传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是说的这个道理。所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旁听别人授课是个非常无礼的要求,这表示程园毕对这个老师的担忧和不放心的态度。
想不到的是,这个独臂的教书先生却毫不在意:“程老先生想要旁听我授课?有何不可?欢迎之至,只是希望程老先生能够遵守课堂纪律”
要是说起行军打仗,程园毕知道自己比不过这个年轻人,但要是说起教书育人别说他了,就算是李吴山都比不过他程园毕。
虽说程园毕是前任的内阁首辅大臣,但他的根本则是太子师和帝师,作为复隆皇帝太子时代的“侍讲学士”,那就相当于是兴宗成皇帝的“班主任”了,而李吴山那个“侍讲教授”的身份才不过是相当于“副科老师”而已。
作为眼下大明朝地位最高的“老师”,程园毕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所谓的“课堂纪律”是怎么回事。
只要到了课堂上,执鞭任教的老师就是天就是地,就是绝对的权威。
程园毕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老爷,老爷”几个贴身的长随踩着碎步紧跑过来:“已到了膳时,老爷该用膳了。”
大户人家吃饭,最讲究的就是准时准点儿,只要到了开放的时间,不管饿与不饿,都要吃一些,这是养生的诀窍。所以,程府的三餐六茶都是很讲究的。
一来是因为确实不饿,再者也是想听听义学堂到底传授了些什么样的课程,所以程园毕根本无心吃饭:“吃饭不着急,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老夫也是给自己开一开蒙呢”
长随并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语境和真实含义,但又不敢违逆了程园毕的意思,只好声说道:“若是老爷不想回去,人就让厨下把膳食送到这里来,以免误了老爷用饭的时辰”
程园毕的膳食非常讲究,午饭必然会有四荤四素八道菜式,外加酸甜二烫,吃过了正式的饭食之后还要有几品时鲜的果子和一壶清茶,当然也少不了让人伺候。
以程园毕本人的身份,这样的伙食水准已经算是比较“节俭”的了。
但是,在这个环境中,那是万万不行的。
一大堆孩子,还有这个教书先生,正在就着咸菜啃窝窝头,你却弄来了一大桌宴席,呼奴喝婢的成个什么样子?摆谱不成?
程园毕才没有那副肤浅呢!
“退下!”
“老爷”
“还不退下?”
“是!”
长随已经退下去了,独臂的教书先生把剩下的半碟子咸菜一股脑的倒进碗里,搅和了几下一口气吃了个干净,抹了抹嘴巴笑道:“吃饱了!”
“你的伙食就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你原本是有大功于社稷之人,却能安贫乐道不论你的道到底是什么,也不管你的道是对还是错,能如此作为,已让老夫高看你一眼了。”程园毕问道:“你的俸禄你的薪酬是多少?”
“七缗钱。”
“哦,”程园毕微微点头:“我知道李吴山忠勇公素来厚待士卒,这七缗钱虽然不算多,也够你每月的衣食用度了,若是省着些用,一年下来也有八十几缗,差不多相当于六十两银子,可以置办些田地,足以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