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呼唤着:“阿祖,阿祖我怕”
“下来的痢水在哪?”
所谓的痢水其实就是稀屎。
老独眼儿用手指蘸着孩子的粪便,凑到鼻前嗅了嗅,却不是粪便特有的那种恶臭,而是带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就好像是腐败的鱼肉在温水中浸泡过的那些味道。
这是“绞肠痧”的典型特征。
二话不说,老独眼起身就走。
老赫颜赶紧抱住他的腿脚,苦苦的哀求着:“娃儿才九岁,军爷行行好,不能见死不救啊。”
“亏你还是当过兵的!”老独眼很是恼怒的一脚把他踹开:“忘记洗肠粉是怎么用的了?”
老赫颜已经明白这个独眼军人来做什么了,顿时磕头如同鸡啄碎米:“军爷慈悲,军爷慈悲,谢谢军爷。”
洗肠粉这种药物,不能直接服用,而是需要先把煮沸了的水放温,然后撒些细盐,用温盐水送服才行。其实这仅仅只是一个约定俗成的做法,人们相信温盐水会让药力更好的发散开来,虽然他们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却习惯于遵循。
时间不大,老独眼儿去而复返,把转满了温盐水的水囊丢给了老赫颜,同时还给他留下一个的纸包,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知道怎么用”
“谢军爷,谢军爷,谢军爷全娃儿性命”
“甭谢我,也就是因为娃儿,若是你,我真不稀罕救”
说完这句话之后,老独眼儿就大踏步的离开了。
就好像是个叫花子捧着大金宝一样,老赫颜捧着那个的纸包儿,一点一点的打开了,用细细的草根将洗肠粉分出一半来,然后将另外一半仔仔细细的包裹贴身藏好:“娃儿,快吃药,只要吃了这个药,就会好起来。这药是苦的,却能救命。再苦也得忍着,千万不能吐出来哦”
九岁的女孩已经懂些事情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天上的星辰一样闪亮!
这洗肠粉确实苦涩难当,艰难的吞咽下去,赶紧拼命的喝水,一直把满满一水囊的温盐水喝了个干净,喝的肚皮都胀了。
不得不说这洗肠粉确实有奇效,当天上午就止住了腹泻,剧烈的腹痛再也没有出现过。
年迈体衰的老赫颜一手牵着七岁的孙子,背上还驮着九岁的孙女,继续随着移民的队伍艰难前行。
原本还想找个机会向那个不知道姓名的独眼老兵道一声谢,顺便将水囊还给他,但老赫颜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独眼老兵。
作为昔日的八旗战兵,老赫颜和老独眼的相逢,就好像是两颗流星的交错,短暂相逢之后就分离开来。老赫颜这一辈子都再也没有见到过老独眼儿,再也没有见到过。
一包洗肠粉,一个水囊,就是老独眼种下的因,至于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子,还需要等待十二年的漫长时光才能看到
四日之后,这支移民的队伍到达目的地,数以万计的旗人被分散到各个地方,老赫颜他们一家三口来到一处山阴河阳之地。
前期的移民已经在这一带安稳下来,来的稍晚一些的老赫颜以及六十多户旗人被安置在更加靠进西南的一处山坳,共同组成了一个二百来人口的“临时村落”。
这个村落隶属于蜀北保宁府南江县管辖,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更加靠近陕西汉中府,却有莽莽群山相隔,夹在大巴山和巴山之间,距离县城的直线距离有一百六十多里,若是绕山路的话,天知道到底有多远。最近的村落也有四五十里的路程,因为山高水险,需要走一天一夜
按照移民令,这里的所有田地都是“官田”,是属于官府的,分配给旗人进行耕种,需要缴纳沉重的赋税。
因为“山高皇帝远”的缘故,而且这一带本就交通不便,差不多就是与世隔绝的荒僻之地,不大可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