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师去做甚?”
“家里的哥哥姐姐总是希望我能在家守着那点祖产,我却想着要外出闯荡,闹了些生份,家里待不下去了,去京师投靠故旧,寻个正经的营生。”
朱季兴实在适应不了江南的氛围,总是觉得在江南没有什么前途,这才“离家出走”去往北方,准备去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北地开阔,正是个好去处,咱们一路同行,以后也可以多个伴儿了。”说到畅快处,这位巴大哥取出牛胃皮囊:“这是我自酿的米酒,朱家兄弟也尝尝吧。”
川蜀米酒的味道本是甘甜纯净,但这位巴大哥自酿的米酒却少了几分绵软,多出几分刚直爽冽的气息,口味更接近北方的高粱酒,一口下去就把朱季兴呛了个半死,顿时面红耳赤咳嗽连连。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朱季兴忍不住的问道:“既然巴大哥是从郫县那边出来的,为何不走山陕那条线?”
从成都出来,经汉中过潼关而去往京师,路途更进一些,为何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长途贩运对于路线的选择极为重要,为何这些人要舍近求远?
“西北不是在打仗呢么!”
在川蜀盘踞多年的闯军和大西军残部早在年前就出了朝着那边运动过去,去打豪格了,大旗军也开赴了过去,按说早就应该打下来了,怎么还在打?
“豪格那子早就被打跑了!”
豪格本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光是大旗军就能轻而易举的把他拿下,三家一起攻打必然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被打的狼狈北逃完全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儿。
自从豪格被打跑了之后,山陕一带就成了闯军c大西军和大旗军对峙的局面。虽然大家都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但局面却安静的出奇,都是等最终的谈判结果。
同室操戈,尽可能用和平的手段解决问题,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武力,这是李吴山的基本方针。李吴山对那些造反的队伍素来宽厚,能不打就尽量不打,这是早就定下来的方略,朱季兴是知道的。
“据我所知,大旗军应该不会为难过往的商贩吧?”
交战双方都希望尽可能多的财货输入,而巴国栋他们是带着货物去往京城的,大旗军应该不会为难他们,还会尽可能的提供方便,为什么他们还要避开那条线路呢?
“我们担心的不是大旗军,而是西军!”巴国栋一把抹下了脑袋上的头巾,故意转过了脑袋,直到这个时候朱季兴才看到他后脑上的伤疤。
后脑明显凹陷下去一大块,触目惊心的伤疤一直从颈部延伸到了耳根处,似乎是皮肉和破碎的骨头糅合到了一起又重新愈合的样子,那显然是某种锤斧之类重型武器猛烈打击留下的疤痕
如此严重的伤势,而且是在后脑和颈部的连接处,受了这么重的伤害居然还能活下来,而且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生命的奇迹。
这样的伤势,只会出现在激烈的战斗之中。
“巴大哥是行伍出身?”
“我是盐工出身,崇祯十六年被西王拉壮丁给拉去了,就当了兵,加入了天授军。因作战得利成了曹总,后来在金山一战中受伤”
巴国栋巴大哥说的“西王”个朝廷说的张大贼都是同指一个人:张献忠。
天授军是大西军的番号之一。
张献忠的人生轨迹和李自成几乎如出一辙,都是先造反再称王,然后称帝,很快就又被清军扑杀。就如同李自成死后闯军残部依旧坚持战斗一样,西军也是这个样子。张献忠死后他的部曲仍然在打仗,不仅和清军打,同时还和明军打,更和地方武装进行激烈战斗,甚至闯军和西军之间也打了个不亦乐乎,只是近年来才有了一些联合的迹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