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崇祯十四年开始,我就已经辞官归乡了,你是知道的。我连大明的官都不稀罕?会出任清廷的官职?”焦慕芝微微的摇着头:“今天我来劝降,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若我不这么做,清军就会把焦家庄上上下下四百多口子全都斩杀干净”
原以为这位焦慕芝是因为贪生怕死,或者是贪图清廷的高官厚禄才来做说客的,想不到竟然是这样。
“若是你能听我一言,献了这扬州城,焦家庄四百余口老幼妇孺即可保全,若是你执意厮杀到底清军的凶狠你是知道的,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恳请你看在焦家庄四百多条性命的情面上”
“一派胡言!”史可法怒斥道:“焦家庄四百多口子是性命,难道江南亿兆生灵就不是性命了么?孰轻孰重你分不清楚么?”
“我分的清楚,分的很清楚。”焦慕芝继续说道:“我只是担心你史宪之已分不清楚了。”
“弘光朝是什么样子,你一定比我更清楚。我只问你一句,这样的朝廷还值得你我效忠么?”
“朝廷怎么样那是朝廷的事情,我辈只需精忠全义以死报效,尽了做臣子的本分也就是了。是非公道自有后人评说。”
“建虏士马雄壮战力卓然,这话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清军的战斗力怎么样,连续三日的苦战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若不是依托经营依旧的城防,扬州早已不守。
“建虏纵是能逞一时兵马之盛,也休想让我投降。”史可法说的掷地有声大义凛然:“我扬州全城军民,早已经抱定不成功便成仁之心,宁为玉碎而计,不为瓦全而想。”
“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焦慕芝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你史宪之一玉之碎,可换个万古流芳。扬州八十万父老何如?多铎已下了屠城令,扬言城破之后十日不封刀。到时候就真的是金玉皆碎鸡犬不留了,却只成全了你史可法一人的忠义之名,哈哈,哈哈看来焦家庄的父老乡亲是保不住了,我也无有颜面回去,那就成全了你吧”
焦慕芝长身而起,猛然一头撞在厅柱之上。
随着一声闷响,脑浆崩裂,昔日的焦铁骨死于当场!
若说这个焦慕芝是卖国求荣的奸贼,还真是冤枉了他,可若是让史可法投降,却也万万不能。
难道自己真的是用扬州城内八十万军民的性命成就自己的身后之名?
难道我史可法就是沽名钓誉之辈?
史可法有些迟疑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客至。
这一次来的是个女人。
该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体态还算端正,虽谈不上标致,却也有六七分的颜色。
“这名女子是”
还不等那女子作答,史德威就已凑到史可法面前声说道:“这是大旗军的军使?”
大旗军?
虽然早就知道史德威曾经以私人身份联络过大旗军,但是现在的扬州城已被围的风雨不透水泄不通,这女人是怎么进来的?
“我等早在两月之前就已潜在扬州城内,”那女子不卑不亢的说道:“今日收到我家大帅的书信,特将书信转交给史公!”
听了这话,史可法下意思的扭头看了看史德威。
史德威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情,更不知道大旗军的人是怎么潜入进来的。
史可法接过书信。
书信的内容极其简短,只有寥寥数语却字字千钧:
“社稷危急河山倾覆,此实为亡天下之兆。史公若有丝毫犹豫,则中华之脊梁断亦,忠义之士寒亦,唯有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死战到底。”
李吴山的这封书信,彻底扫清了萦绕在史可法心头的雾霾,顿时就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