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装填的时候,蛾子站在车辕之上,一手捏着那柄短的匕首,一手挽着缰绳
在这一刻,长平公主已经有些恍惚了。这个女孩的年纪明明比自己还要幼,但却毫无畏惧之色,更没有躲藏在车厢里发抖,而是奋力杀贼保护自己。那份临危不惧的气势,还有敢于在乱军之中挺身而出的勇气,简直就如同战神一般
同样是少女,相差不多的年岁,一个蜷缩在车厢之内,一个站立在车头之上,虽身份有异,但高下已无比分明!
和那几个慌乱的只能大喊大叫的“侍讲学士”相比,同为太子师的路恭行毕竟见识过一些场面,又有青泥河血战的经历,明显更加镇定。
也不晓得从哪里捡起来一柄白杆儿长矛,和那些手持佩刀的侍卫们一起且战且退,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朝着三位殿下的车子靠拢过来,一边胡乱的捅刺一边高声呐喊:“精忠报国,精忠报国”
光喊口号肯定是没用的,终究挡不住山呼海啸般的闯军。
几辆马车已经和前面的民兵脱节了,仿佛颠簸的浪潮中的舟,随时随地都会淹没。
“轰”
“轰轰”
几声惊天动地的轰鸣,贼军倒下一片,好像退潮一般矮了下去。
甩出几根“铁棒槌”之后,终于撕开了一条血路,六斤和二三十个民兵折返回来与残存的侍卫并肩作战。
好不容易赶上了前面的李吴山他们,整个队伍却再次停滞。
不是减速,而是完全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停下脚步就是在等死,谁也不晓得前面发生了什么,那三个侍讲学士纷纷大叫:
“怎么停了?”
“为何止步不前?”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啊”
和只会大喊大叫的同僚不一样,路恭行赶紧跑上前去,去查看前面的情形。
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就好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登时凉透了。
从李吴山冲击的方向和路线来看,路恭行很清楚的知道一定会走“新水门。”
所谓的新水门,其实就是在嘉靖年间修建的一座水门,有别于永定门那边的“大水门”,而且附近又有个“清埠所”,俗称“清埠门”。
新水门并非只能通行舟船,在水道的两旁各有一条一丈二尺宽的甬路,可以行走车马。
贼军破城之际,走城门显然已不大可能了,只能从水门而出,这绝对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但是现在,这个正确的选择却带来了致命的灾祸。
因为水门已经堵死了。
或许是为了防止贼兵从水门潜入,“清埠所”的清埠夫们早早就落下了水闸和栅栏,并且用砖石巨木等物将两旁可以通过车马的甬路彻底封死,赌了个严严实实,别说的这么多人了,就算是老鼠也过不去。
辛辛苦苦的冲到了这里,好不容易才到了水门之前,却发现此路不通,路恭行当即就绝望了。
这个时候再杀回去?
那根本就是送死。
贼军已经蜂拥而入,不论是永定门还是广渠门,显然已经被闯军控制,还能走到哪里去?
就在这个时候,猛然听到李吴山一声大喊:“腊月——”
“在!”
“开路!”
“是!”
开路?还怎么开路?
在路恭行万般不解之际,腊月领着几个孩子从后面的车上跳下来,每人怀里都抱着一个看起来好像是包袱的东西。
进过路恭行身旁的时候,才看到那东西的真面目: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上面密密匝匝的捆着很多绳索,一条长长的引线延伸出来。
路恭行隐隐的嗅到了一股不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