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日,西云皇宫御书房。
高冶挥手将殿里伺候的人均散去,空旷冷清,独留皇弟高冶一人,这是兄弟二人在萧南入宫后第一次独处,气氛略有沉寂。
高冶低头处理着政事,面上神色与往常无异。他在等着高琏出声。今日早朝过后,他这弟弟便来御书房前请求拜见,自进御书房行罢礼后即站着不吭声,他想着许是一旁有外人在,琢磨了下让众人退去,没想高琏站了许久,也是沉得住气。
他暗暗摇头,早朝时户部所报衡北洪灾一事还没有结果,得想想法子才是。
高冶不着急,站在殿内中央的高琏心里就像火燎一样,那晚从华清宫宫门前离开后,他于府中闭门三日不出,想着询问皇兄此事,但他是臣子,连质问一句皆是忤逆之罪,心中总是有着顾虑。这便是皇与臣之间的鸿沟。
到底是忍不住了,“皇兄,您拥有这偌大江山,为何……为何还要抢皇弟心爱的女子?”
高冶批阅奏折的手一顿,落笔,抬眸。
“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高琏一怔,只听身着明黄龙袍的人又道:
“朕本以为你身为西云唯一的王爷,会来与朕商讨并解决边境之乱,未想你闭府三日,竟是为男女之事烦忧困扰,占据心神。”
“皇兄您说我不在意这江山社稷,可谁知道我只想要那一人真心。”
高琏笑容苦涩,他母妃莲妃当年风流袅娜,一等安娴的气韵风度,他承其膝下长成人,自是颇具文才,可饶是才名放纵,也只得两句空洞。
“皇兄宫中有一国之后,乃国师之女,端贤淑雅,举世无双;有异族美人,温婉柔顺……只这两位,皇兄便可日日欢心。”
高琏没继续说下去,一双晶莹澄亮的眼眸暗了暗,撩起袍摆,单膝跪地:“皇兄,臣弟方才冒犯了,请皇兄治臣弟以罪。”
高冶瞳仁中心凝了冰晶般冷沉,注视着低跪于地的男人,是成人了,在他的印象中,高琏仿佛还停滞在那少年时,眉目清好如女子,轮廓清秀圆润,笑起来脸颊旁泛起迷离的红晕,而今时今日,他这位皇弟褪下了素色袍裳,身上着公服王袍,竟也有了些老成与世故。
“你有何罪可治?不过是说出了你的真心话而已。可到底萧家女如今已贵为贵妃,是你的长辈,你莫要动其他心思,免让旁人看了皇室笑话才好。”
高冶朝他摆手,“也罢,无事便离去吧,朕也有些疲了。”
“那臣弟退下了,皇兄您早些歇息,保重身体。”高琏拱手,起身离开御书房。
高琏从御书房里出来,面色黯然,门口守着的侍卫将门阖上,李复恭敬俯首,目不斜视,恭送安平王。
待高琏走后,高冶在殿内传唤李复,让其进来伺候。
御书房内,高冶背手,站在九州山河图前沉神,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李复立于其后,一片静默。
仿佛有半个时辰了,高冶方才回神,问道:
“我那皇弟,近几日闭府不出,在阴山大草原可有何动作?”
李复走近,贴耳低声说了几句。
高冶耐心听着,眉头越皱越深,“那边想必准备周全,还需数月。我国暂且假装不知此事。”李复应是。
高冶凝神看着山河图,将手指指向一个地方,“就在这里,按原安排行事。”
李复迟疑了一下,问道:“这次那些人要动用吗?”
他明白李复的意思,之前也想过,是否要让那些人活动起来,可他想了想,人生在世,总要做些猜不出结果的冒险事,方才完美。
终摇头否认:“对付这等敌人,明面上的势力足以。”
他也想要看看,褪去君王这一身外衣,自己能做到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