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停车!”
梁健虽然担心万一是个不法分子,但也担心车子把人给碰伤了,只能先把车停了下来。停下来后,他将车窗摇开了一条缝,喊道:“你别先拍!什么事?”
对方听了,倒是立即停了手。然后扯着嗓子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梁健皱了皱眉头,然后打量了一下他,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很瘦的一个人,穿着一件深色的长袖衬衫,袖子卷了一半,卡在胳膊肘的下面一寸的位置,衬衫的下摆塞在裤子里。裤子是条深灰色的,腰上拿一根布带子当皮带,在前面打了半个蝴蝶结。裤子膝盖上,一边打着一个补丁,补丁一个是黑色的,一个是比裤子颜色略浅一点的灰色。
梁健想了想,犹豫了一下,又将车窗打开了一半,然后回答:“大叔,你有什么事吗?”
大叔又嚷嚷着喊:“你们是什么人?”
梁健眉头皱得更紧,这大叔一个劲问他们什么人,该不会是脑子有点不太好吧。正想着,背后伍兵轻轻拉了拉他,梁健回头看他。他轻声说道:“梁局长,这人该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吧?”
伍兵和他想的差不多。可再看这位大叔的眼睛,目光还是挺清明的,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梁健正想再问问,还没开口,这大叔似乎有些急了,喊道:“问你们话呢?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话,梁健倒是听出些味道了。
梁健回答:“我们想来找这边工地的负责人,这工地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他们人都去哪了,您知道吗,大叔?”
大叔打量一下他,哼了一声,道:“我还想问呢,这都在这蹲了三天了,都没见一个人来!该不会是跑了吧!”
梁健心里微微一惊,三天都没人了,难道这项目打算停了?这时,大叔又问:“唉,小伙子,你跟这里的人啥关系?”
“生意关系,他们欠了我们工钱,我老板让我来催工钱。”梁健回答。背后,伍兵惊讶地看了梁健一眼。
大叔一听,就惊讶说道:“他们也欠你们工钱了啊!”说完,猛地一拍大腿,喊道:“这些杀千刀的,肯定是捐了钱跑路了!早就听人说,这工地的老板不是个东西。”大叔一脸悔恨。
梁健想了下,推开车门,走下车来。又让伍兵从车上拿了包烟,拆开来递了一支给大叔。大叔一看是中华,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没抽过这么好的烟咧,今天托你小伙子的福咧!”
梁健笑了笑,拿了打火机给大叔点上烟后,问:“大叔,你在这蹲三天,也是为了讨工资吗?”
大叔深深吸了一口,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然后又慢慢吐出来,过程长足有五六秒时间,然后才睁开眼,缓缓说道:“这好烟抽起来就是爽。”说完,才回答梁健的问题:“可不是嘛!不过,不是我一个人的工资。我也是我们工头派我过来的。我们工头找不到人,没办法,只好让我到这里来蹲着。”说着,大叔又忍不住抽了一口,抽完,又道:“我们工头人还是挺不错的,让我来这里蹲人,还给我发工资的,八十块钱一天。”大叔说话时,脸上陶醉的表情,让人莫名地就觉得有些心酸。
八十块钱,对于现在的梁健来说,连杯茶都喝不好。而在十几年前,八十块钱,还是挺当回事的。尤其是二十年前的时候,一百块钱已经是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
梁健看着烟雾背后大叔那张褐色瘦削的脸,一根中华烟就已让他很满足,真的让人无法想象。
梁健心里感慨了一阵后,就收回了思绪,又问大叔:“他们欠你们的钱多吗?”
大叔想了一下,回答:“大概有五六十万吧。我们二十来个人在这里做了有将近三四个月,一分钱都没拿到。”
五六十万,即使对于梁健,那也不是一笔小钱,何况这些人了。
这时,大叔也问他:“他欠了你们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