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看了他一眼,示意沈连清将门带上,然后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看着他,淡定地吐出一个字:“坐!”
“坐什么坐!”钱江柳显然是气极了:“梁健,我警告你,你别以为你要走了,就可以胡来了。”
“我这叫胡来吗?”梁健看着他:“有病治病,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难道,有病还不能治吗?”
“你有病,你去医院看啊!你折腾这些人干嘛?”钱江柳气急败坏地喊,平日里端在脸上的那些客气都被抛到了云霄之外。梁健倒是有些喜欢他这个样子,有什么说什么,平日里那个虚伪的样子,看着倒反而让人讨厌。
“钱市长,还是坐着说吧。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聊聊。”
钱江柳盯了梁健很久,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梁健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
“钱市长何必生这么大气!其实,钱市长心里应该很清楚,永州市这口锅,就算我不揭,也还是会有人揭的,所谓风水轮流转,有些人在永州市的势头太盛了,也该给他压一压了。”梁健看着钱江柳,悠悠说道。
钱江柳准备去拿茶杯的手顿了顿,然后才握住杯把手,他一边低头,一边快速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梁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健一笑:“钱市长当真不知道?我们不提其他,就说永成钢业的那个案子,毕望,谷丰,雇杀手杀他们的两个人,死在太阳城。这其中的关系,我想就算是个普通人也想得通吧。钱市长难道真的就心里一点想法也没有?”
钱江柳沉默不语。
梁健继续:“还有,前段时间陈文生的案子,我想钱市长应该也有印象吧。很多证据都证明,那个人就是幕后最关键的那个人。还有,董大伟老丈人的那件事情,收保护费的,可都是他的人啊!”梁健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着钱江柳沉凝的脸色,嘴角微微一勾,问:“钱市长,还要我继续说吗?”
钱江柳紧抿着嘴,目光盯着绿茶沉浮的水面,半响,忽然抬头,盯向梁健,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梁健微微一笑:“惩恶扬善,保护永州百姓的利益,是我们的职责。钱市长作为一市之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用我说吧。”
钱江柳忽然笑了:“这我自然清楚,不用梁书记教。只不过,有句话,或许我该提醒一下梁书记你。”
“你说。”
“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后果。有些人呢,该动;有些人,不该动。”钱江柳说完,就准备站起来走。
梁健看着他,问:“钱市长在劝我放弃吗?”
“放不放弃是梁书记你自己的事情。而且,我相信,以梁书记的性格,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情,劝是没有用的。只不过,梁书记,你有没有想过,你是马上要走了,但你走之前这么胡来一通,这个乱摊子谁来收拾?收拾多久?最终受累的又是哪些人?所以,该适可而止的时候就适可而止吧。”钱江柳说完,对着梁健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梁健坐在那里,看着他往外走,没说话。忽然,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梁健,笑道:“我听说,梁书记的岳父好像快要退休了,是吗?”
“是的。”梁健回答。
钱江柳笑着出去了。梁健一边品味着钱江柳最后的那个笑容,一边想着,钱江柳最后的那段话。他说得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事情进展到现在,大大小小官员已经带走了将近二十个,这对于永州市来说,绝对是一个大震动,甚至,事情一旦传到省里,也绝对会引起震惊。梁健估计,不用多久,他应该就会接到乔任梁直接打给他的电话了。
责怪,批评都无所谓。这些梁健不在乎,但钱江柳说的一点,梁健在乎。这样一个局面,带来的影响,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消除的。而最终承受这些影响的,是谁?
梁健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