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谢庆元的目光碰到一起,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嘴张得大大的,却叫不出声音。
谢庆元脸上的肌肉僵住了,他没想到这屋里除了妇人和汉子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孩子。
尤三娘的胳膊又抬了起来,无力地搭着谢庆元的手臂,她喉咙处的破口往外嗤嗤地漏着气,嘴里发出微弱的咿呀声音。谢庆元看到,尤三娘原本涨成猪肝色的脸上开始变白,涣散无神的眼睛看着自己,两行浊泪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他知道,这个女人临死前在哀求自己放过她的孩子。
谢庆元偏过头,不敢再看妇人的眼睛,那妇人的手却在他的胳臂上无力地挠着,将他的目光拉了回来。眼看着妇人身体的抽搐越来越弱,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也越来越无力,谢庆元默默地对这妇人点了点头,妇人的手便从他的胳膊上滑落下去,涣散的眼睛闭上了,整个身子软塌塌的往下垮倒。
院子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谢庆元一惊,却见楼梯上一脸惊恐地呆着的孩子听到这敲门声,像是猛然醒来一样,嘴里大叫着救命,从楼梯窜下来向着院子跑去。谢庆元箭步上前拦住那孩子,拎着领口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手里的短刀倒转,刀柄在那孩子脑后一磕,那孩子顿时晕厥过去了。
院外敲门的人似乎是听到了里面的喊叫和动静,敲门声越发急骤起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尤三娘,快开门,再不开门奴家要叫人了”
谢庆元身子猛地一震,顿时呆立在当场。这女子的声音,在谢庆元听来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心中念头电转,谢庆元向前跨了一步,他想到从楼梯登上阁楼,然后从阁楼上的窗户跳出去。虽然窗口落地和院子门相隔只有丈余距离,但只要到了屋外,自己蒙着脸狂奔而去,谅门外那女子也追不到自己。
但是,不行!自己可以一逃了之,但绝不能让门外的女子陷入旋涡。谢庆元的脸色飞快地变化着,他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牛皮巷里僻静的院门前,小枙重重地拍着门,屋内隐隐传来的喊叫声和异常动静让她心里有了一种不祥之感。
门开了,一个身穿半旧粗布短袄的汉子出现在面前,这汉子身形矫健,眉宇之间隐约一股桀骜之气。
“是你?”小枙认出此人正是初二那天在淌石街出手相助自己的军士,在她心里不知怎么,对此人一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里?尤三娘呢?”小枙警惕地看着谢庆元,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夫人,这里危险,请赶快离开。”谢庆元跨出院门,反手将门带上。
“什么危险?你来这里干什么?”小枙又退了两步,目光向巷子左右张望着。
“夫人——”谢庆元伸手入怀,小枙惟恐他会掏出凶器,作势就要喊叫。
“夫人不必惊慌。”谢庆元从怀里取出一只银镯,伸手递出。小枙一惊,目光不由得落在那银镯上,只见扁扁的镯面上锻着海棠花纹,中间两行阳文铭字“及笄倾城,乔木莺声”。
“我的”小枙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这镯子?为何在你手里?”
“夫人,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谢庆元躬身说道。
许莹在将军府卫士的护送下从军营回来,进了垂花门,从抄手游廊往里走。游廊里的积雪已经清理干净,院子里银装素裹,花圃树木妆着琼装,她远远地看到东厢房那边,张二嫂领着几个仆妇搬着家具物什在忙活着。
“张二嫂,东厢房那边是怎么回事?”许莹唤了人将张二嫂找过来问道。
“回少奶奶的话,是将军将那个女女子安置在东厢房住下,让老身打扫房间,搬些家具器物过去”张二嫂躬身向许莹说着。
“什么女子?”许莹皱皱眉问道。
“就是关在库房里的那个女子”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