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2日的下午,聂丛丛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踏上北京3八7路公交车,靠一个小个子男乘务员的帮助下坐了下来。那一刻,她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一个被囚禁了很久的囚徒忽然获得了自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
她抱着电脑包懒懒的靠在座椅上,太阳照进来,落在身上,暖暖的,有一些春天的味道。
她把眼睛闭上,睁开,又闭上,又睁开,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寻找什么。车窗的玻璃上,能影影绰绰能看到聂丛丛的影子,她的短发又长发了一些,脸上有一点黄,有一点灰暗,没有打口红的唇显得比较憔悴。
窗外的车辆很多,流动的风景很繁华,并没有过多吸引到她,她的目光只是偶尔在窗外停留,又不经意的轻移回来,落在自己的手上。她的手并不是很美,又黑又糙,虽然手指修长,却上下一般粗,双手因为长年操劳与身体虚弱,显得干枯,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小小的钻戒,已然有了岁月的痕迹。
为了省钱,聂丛丛买的是普通列车的硬卧,从西安到北京时长15个小时。上下铺男子的打呼,旁边孩子一整夜的哭闹,她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这样辛苦而漫长的行程,放在以前,聂丛丛根本是不能想象,但是,放在现在她觉得这样也很好,能到目的地就行,还要求什么呢?
如今,她终于到了距家1200多公里的地方,这是所有中国人的首都,对聂丛丛来说,就是远方。
这里没有旁人的鄙视,没有家人的冷嘲热讽,亦没有一个失败公司的残骸,更没有天天打电话的债权人。
这里,都像人间天堂。
三年,她看尽了世间的冷暖,人情的凉博。终于,一切都过去了。
她现在惟一要做的就是努力工作,把前面欠的200多万债务给别人一一的还上。虽然公司是有限的,但对于聂丛丛自己来说,责任是无限的。她不能容忍自己的有生之年欠别人一分钱。所以,她就这样带着行礼和一张写着租房地址的纸条,义无反顾的来了北京。
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遇到任何一件事都不算太坏,甚至还能有一些意外的惊喜。
2016年年底,聂丛丛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有个以前的朋友王勤过来出差。为了帮他对接一个关系,聂丛丛陪着他一起过去。
在路上,王勤对她说,聂丛丛,你一直是一个非常聪明,又很有才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自己走到了这一步。与其这样苦苦挣扎,你为什么不离开呢?脱离目前的环境,重新开始。你要知道,收拾一个烂摊子比重新开始更难!或者说,你有没有想过去北京发展?聂丛丛愣了一下,说我还没有想过离开。王勤叹了一口气,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也帮你留意着,好吗?
好吗?当然好。还有什么比结束目前的困境更让聂丛丛觉得幸福。
回去没多久,王勤就给聂丛丛发信息说,我们公司在招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聂丛丛问了一些工作内容,和自己目前做的相差不大,就毫不犹豫的写了简历发给了王勤。虽然过程不是很顺利,但最终也如了愿。
春节放假前夕,王勤把公司定位发给了聂丛丛,对她说,你有空在网上看一下房子。她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后来还是在另一个朋友的帮助下,在安慧西里找到了一个房子。房子的租金很高,占到聂丛丛月收入的三分之一,但是离新入职的公司不远,而且离她一直心心相念的廖风也不远,她还是挺知足的。
她知道,不管如何,这一次,她既是逃离,也是奔赴,根本就没有退路。
聂丛丛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听到公交车报站,下一站安慧桥北,下车的同志请以在前后门下车,她赶快从座位上来,提着自己的两个大包和一个小包向车前门走去。北京的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