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
洗礼着铅灰色的夜空。
他靠在岩壁,怀里抱着浑身是泥的她。
反正两个人都是这般狼狈,也顾不上谁嫌弃谁更脏一些。
她浑身还是剧痛无比,然而在他怀里,两具冰冷的躯体贴合在一起,渐渐有些细微的温度,好受多了。
洞里很黑,看不清他的脸,能感受到他微微偏头的时候,呼吸吹拂在她耳际。
好温暖。
“现在咱俩都联系不到外面了,怎么办?”
“我哥已经报警了。”他说,“咱们在这等到白天吧。白天救援的人来了。你伤得不轻,外面雨大路滑,我不敢一个人带你下去。”
“也是。”她虚弱地苦笑,“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多不吉利。”
“我真的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死了。你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动不了,只有大脑是清醒的。不是说人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大脑是有意识的,还会出现什么回光返照么?我倒是没有回光返照。我想的更多的是,明天吃什么?”
他不适时地哑笑一声:“都这种情况了,你居然还在想明天吃什么?”
“这样才能证明我活着啊。如果我想的都是,我以前怎么怎么样,出现曾经的情景和画面什么的,然后挨个儿在我眼前跟放电影似地,那我可能真的就死了吧。”
他沉气,没说话,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顾老师,你想过死吗?”
“我没想过,但是我曾经差点死去。”
她想到他曾经跟自己说过,他爸爸离婚后受到打击,带着他酒驾,撞上桥头,想带着他去死。
心抽得很紧。
“那时候,我浑身也是剧痛无比,眼前都是血,是玻璃碎片。然后失去了意识,朦胧中觉得自己被放到一张能滑动的床上。头顶是白花花的灯……”
“是送到医院急救了吧。”
“嗯。然后失去意识了。”
“那时候,你眼前是什么?”
“很巧,也不是回光返照。”他笑了笑,“我在想,我家庭作业还没写完。”
“你看吧,你还说我想着吃的。”
靠着她,他也暖和了些。
他问:“到底是谁推你下来?”
“祁晏。”
她说的这个人,他有印象。
“……为什么?”
“唉,说来话长啊。”她叙说了当年的事情,末了说,“你记得诸墨吗?”
“嗯。他怎么了吗?”
“我当时跟他分手,也是因为这件事。”她顿了顿,“因为当年那件事,触及到太多人利益了。我受到威胁,让我跟诸墨分手,不然诸墨就进不了S-ONE。”
他对他们这个圈子的纷争并不了解,但也能听出其中一二,能感受到她当初万分无奈。
她又说:“不过,其实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也会跟他分开吧。迟早的事。”
“迟早的事?”他隐隐不安。
这意思是说,他们也会迟早分开吗?
“不合适。”她说。
关于诸墨的话题就此打住,再也无话。
“如果他们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良久,她打破沉默,如此问道。
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一点。
这个洞穴藏得太过幽深,又有树木遮蔽,刚才如果不是听到她求救的声音,他打着手电筒都注意不到这里。
现在他和她的手机都没电了,无法跟外界联系。
现在已是深夜,很害怕一个不留神睡过去,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