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试着提了一下,哪知单手没提得起,他吃了一惊,忙四顾左右,幸好没人注意。
忽听得身后有人说:“这把画戟重六十七斤,你一下没提起也是正常。”
沐弘红着脸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年轻将领,面如满月,眉目清秀,朝他微微一笑。沐弘见他肩上的猩红大氅,拱手道:“悉将军。”
那人笑道:“鄙姓悉罗。”
沐弘脸更红了,大燕国复姓真是多,慕容倒也罢了,染干、悉罗,闻所未闻,百家姓里都没有收录。
“今日悉罗将军在阵前斩将杀敌,枪法了得,令人佩服。”
“不足挂齿。”悉罗腾客气了一句,从木架上取下银枪,“染干将军天生神力,他的画戟对普通人来说太过沉重。我这杆枪就轻多了。”
沐弘接过枪,铁质的枪头上血迹斑斑,红缨上沾满血污和尘土,标志着这杆枪是一件可怕的杀人凶器。想到枪尖上刚刚挑过一颗头颅,沐弘不寒而栗。眼前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岁上下,声音温柔,笑容和煦,看上去像个暖男,若不是亲眼所见,沐弘可想不到他会如此凶残。
沐弘把枪还给他,问道:“你出马相助染干将军时,心里可有把握?”
悉罗腾一愣:“我从未与对方交过手,怎会有把握?”
“没把握就上,你不害怕么?打输了怎么办?”
“打输了就陪上一条命,被对方砍下脑袋。”悉罗腾笑道。
“你胆子真大,所以能当大将。”
悉罗腾摇头,“其实我胆子很小的,刚才上庸王无端责罚染干将军,我就不敢站出来说话,远不及孙盖将军有勇气。”
“两者不一样。”
“是不一样。面对敌人。我手里有枪就不怕和他打,面对上庸王,我总不能拿枪戳他。”
“是啊,朝堂上的争斗比战场上的敌人更难对付。”
“说得太对了。”悉罗腾非常赞同。
“你在这里等染干将军么?”沐弘问。
“不是。上庸王不会再让染干将军当先锋,我想跟吴王争取这个机会。”
沐弘心里钦佩,不禁要问:“身处战场是怎样的感受呢?”
悉罗腾打量了他一眼:“不好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受,唯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会知道。”
沐弘低头看着身上干干净净的皮甲,觉得自己弱爆了。
沐弘护送慕容冲回到住处,内侍们早就准备停当,在帐外等候。见慕容冲回来,忙把他拥进帐篷,卸下盔甲,梳洗一番,奉上饮食,餐桌上居然出现了羊肉羮和新鲜蔬菜。
“这是上庸王遣人送来,供中山王享用。”一名内侍禀告。
听到上庸王三个字,沐弘忍不住问道:“打仗总会死人,上庸王为何如此生气,要责罚染干将军?”
“其中自有奥妙。”慕容冲淡淡地说。他斜靠在软垫上闭目休息,一名内侍跪在身后,为他按摩头皮,梳理长发。
“下邳王、安乐王败掉了十万大军都没事,上庸王也没有弹劾他们,为何对禁军这么上心?莫非禁军里有他的家人?”
慕容冲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如果是家人的话,凭他当太傅的权力,早就把人调出来了,何必上战场?莫非还有其他世家贵族向他请托?”
“岂止请托,还有权钱交易。”
沐弘吃惊,“燕国都到了生死关头,这位王爷还在谋私利?”
“上庸王贪财,家里的金银比国库都多。”
“皇帝知道吗?”
“知道。但上庸王是叔祖辈,又是父王指定的托孤大臣,掌权多年,根基深厚,皇帝也拿他没办法。”
“所以大帐里没几个人敢与他对抗,若没有你支持,只怕吴王都扛不住。”沐弘说,忽然觉得慕容冲挺身而出,胆气并不输于悉罗腾单骑出战。
“皇帝派我来这里就是要与他抗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