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公子莫要闹了,赶紧说正事儿吧。”
何瑾却挠了挠头,又问起了一句:“平日饭后那种补气血的老参汤,你这会儿有没?”
“公子要喝?”
“不是,是给你喝。免得你听了后吐血,所以先给你补补”
沈秀儿气疯了,直接从何瑾手里抢过账簿,仔细一条条看着资金的流向,渐渐明眸瞪圆,俏颜涨红,娇躯也一阵阵微颤。
这情景,就像是暴怒的雌狮,散发着让何瑾忍不住想逃的恐怖气息。
看到最后,沈秀儿再也忍不住了,银牙暗咬骂道:“偿县衙商税三千七百两?沈家商税向来由我负责,几时欠过县衙的银子!”
“布施圣平寺一千九百两?好大的手笔,嫂子可真是佛门信女,只是却从未见去过一次寺庙!”
“好啊,这里连掩饰都不做了,直接就转手八百亩良田。那可是沈家的祖产,她也敢伸手!”
沈秀儿最后气得跌坐在椅子上,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紧紧咬着没有血色的下唇道:“出嫁从夫,她堂堂典吏之女,难道连这点妇德都没?我沈家富有,便该任这等毒蝎妇人侵夺不成?”
想到自己竭尽全力,这一年多来退让忍辱,最终换来这么个结果。沈秀儿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可毕竟是女子,又有外人在场,沈秀儿还是哭得低低戚戚婉转如歌,何瑾一时听起来竟觉着有些享受。
不过只一会儿,他就觉得心疼了:才十八岁的姑娘呀,三年来用娇嫩的肩膀,挑起沈家重担多不容易。且在外商战的时候,如男儿一般打拼,要忍受多少白眼和嘲讽?最后辛辛苦苦干上一年,回头发现老窝儿都被人端了,这是何等悲痛?
而且沈家这次的对手,还真不是普通商贾能招惹的。
沈秀儿那嫂子刁香荷,太平县典史之女,可不是出身经商世家的沈秀儿。她有何本事儿一年内让原本行之有序c职责健全的店铺渐渐败落,最后沦入娘家之手?
还不是幕后典史大人出手!
典史这一职,是县令的佐杂官,不入品阶,即‘未入流’。听起来像芝麻绿豆一样的小官儿,但实际上权力可不小。
典史掌一县缉捕c稽查狱囚c治安警逻等,全县的保安c治安c警察c民兵c情报人员,都归典史管,实打实的县公安局长。县里二三把手县丞c主薄裁并时,典史还可兼领其事,知县公出,典史也可受权代理审案。
且典史一职也是由吏部铨选c皇帝任命的,真正的‘朝廷命官’。与寻常百姓比起来,有着天和地的特权鸿沟。
沈秀儿越哭越放纵,最终情绪崩溃,放声痛哭起来。
这下,引得堂外一众人,都忍不住向这里看来:怎么了这是?难道小姐大胆表白,惨遭何公子拒绝?否则,一向坚强果断的小姐,怎会如此失态?
身后徐渭也嫌怒何瑾没眼色,偷偷扭了一把:“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劝劝!”
何瑾苦笑,只能上前站在沈秀儿旁。愣了半晌不知所措后,才轻轻拍了拍沈秀儿肩膀:“乖,不哭了哈,要不我上街给你买个糖人儿?”
沈秀儿已痛哭了一会儿,也没剩多少悲痛了。被何瑾这么一劝,不由破涕为笑:“一个糖人儿就想打发我?”
何瑾挠头:“反正月儿就是这样的要是一个不行,我给你买两个?”
沈秀儿粉拳顿时捶在何瑾身上,看似泄恨,实则有些撒娇的意味。最后,她竟拍出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在桌上,抱着账簿离去:“买你的糖人儿去吧,撑不死你!”
“谢仪竟给这么多?”望着那离去的娇美背影,何瑾不由连银票都忘了揣。
可过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