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墨染坐在铜镜前,看着苍白的脸颊上红肿的唇,脑海中回旋着昨夜的场面。
红帐旖旎,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还在屋内久久不散。
她微阖上眼,心底的疑云越发的多。
他一心守着棠棣,昨夜怎会突然赶来地牢之中?
他不爱自己,又怎会因为越弩而生气愤怒?
“在想什么?”
墨染骤然一惊,回转过身,越弩正坐在窗前的矮榻上。
“我暂时不会离开华城。”看见她眼底的疑问,越弩淡淡说道,“我会等你改变主意。”
“我不会跟你走。”墨染皱眉。
她不料越弩如此执着,竟然以身犯险留在皇宫之中不肯离开。
昨夜的闹剧以后,整个皇宫重兵把守,御林军四处巡逻寻找他的身影,梧桐殿外也被严密看守起来,她被软禁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墙之中。
姜越之战,越弩逼着阿离迎娶自己为后,阿离早已记恨在心。
若是被阿离发现他的行踪,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皇宫危险,你还是尽早离开吧。”墨染压低声音,警惕的关上了门,“你给我的已经够多,我不想再亏欠你更多。”
“我说了,我等你。”越弩态度坚决,“你不肯跟我离开,我也不会走。”
他来的路上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此行一定要带她回越国,为了她的安危,他宁可自私武断一回。
“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墨染为难的看着他,脑海中回想起了回姜国的路上,棠棣在她耳边说过的话。
他为了自己不再动用驭偶术,这几年越国被敌国攻陷,失去了不少城池,甚至因此险些被越皇废黜。
她根本不值得他这样对待。
她这条命早已经给了阿离,是生是死,她的心里都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离开了华城,她生死无异。
越弩无奈的叹息,看着她垂下的眸,“我只要你活着,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既然你暂时不愿意改变主意,我就在华城之中等着你。”
他从袖袋中取出一枚信号弹,递给了她,“等你想好了,随时找我。”
越弩刚转过身,又匆忙倒转回来,“对了,你昨晚说你在江离生什么下了咒,你到底在他身上做了什么?”
墨染没想隐瞒,径直应道,“结心咒,可似乎没用……”
她仔细回想,脑海中迅速流转着那一晚的场景,“我确定自己没有遗漏的地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江离生不是木偶,他是借木偶之身活下去的人,木偶术对他无用。”
越弩徐徐开口,墨染目光微微颤动,小声呢喃,“那借用木偶之身活下来的人,会忘记生前发生的事情吗?”
得到否定的回答,她脑海之中轰然炸开,六年以来的记忆朝着她涌来,蜂鸣的头疼起来。
既然没有忘记,他在自己面前苦苦佯装失忆,到底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判若两人?
越弩离开后,梧桐殿门打开,江离生行色匆匆,从外面冲了进去,手中提着一只烧焦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