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管事是曾经服侍过薛父的老人,之前是一直养在庄子上的,这次因着家里的主子都去了京城,他才被请回来镇宅。
看张沐气度不像是和他一般的管事,倒像是和主家交好的人家,就有心想显摆一下自己的得用,见张沐看着绣楼发愣,就拄着拐杖走到了秋千旁,拿手摸着,“姑娘还是这么顽皮,这么大了,还喜欢打秋千。”
张沐······顽皮?这说的谁啊?
不理会张沐的惊讶,管事已经自顾自的絮叨起来:“姑娘从小就是活泼性子。踢毽子,打秋千,跳百索,满院子的小丫鬟都不及她,只画画的时候安静些。还有一次贪玩跑到冰窖,结果生了场病,气的老爷大发雷霆。呵呵,老爷最疼姑娘了。姑娘六岁多的时候,老爷还让姑娘骑在肩上,满院子跑···还有这秋千架,姑娘可要站着打!太太不允,她就跑到老爷面前去磨,老爷哪里经得起她磨哟。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老爷都去了这么久了······”管事唏嘘着。
张沐听得出了神,眼前好似看见,扎着总角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玩耍,满院子乱跑,一会儿爬到爹爹肩上,一会儿在秋千上悠悠的晃荡,一会儿又认真的学着画画,嬉闹着,欢笑着,一抬头,却成了端庄持重的薛宝钗。张沐垂下眼睛,忽然间,他不想知道这个小姑娘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了。让她不开心的事已经过去了,就让它永远过去吧。
总归,以后,不会了。
待到晚间,张沐别了管事回到驿站,看见谢邵一脸八卦的坐在厅中等着,“主子,如何了?”
张沐面无表情:“很闲吗?事情办完了?”
谢邵展开折扇扇了两下,“主子,不要怀疑我的能力,那些小事,怎么可能难的住我。”
嗯,难不住,是谁死乞白赖的非不干的。张沐沉思着:“宁远留下的东西可交给林大人了?”
“是,林大人托我跟主子道辛苦呢。”谢邵认真道。
“那么,”张沐瞥了一眼在马棚忙碌的田地。
“放心吧,主子,都办妥了。”谢邵笑道。现下已经是七月末,芦苇早已老了,竹子也正是粗壮,并非适合的时期。只原料这一件事,就足以拒绝他们。于是干脆去海宁进了一些西洋来的机巧玩意,并贝壳制作的小船等。何况田地他们之所以来,就是防着姑娘被骗。现在看着二人也不像骗子,也就放下了心。至于生意,谁也没想过做成生意,现在有了这些小东西,也好向姑娘交差。
于是一行人准备回京。
而薛家母女在清虚观住了半月。听风声鸟鸣,看日出日落,观星参斗,日子过得倒也快。薛姨妈还带着两姐妹去张真人处求来了三道符,宝钗玉版一人一道,还有一道是留给薛蟠的。薛宝钗每日都会去石上小楼里坐坐,读读书,谢谢字,浑然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书房。那日的小道士也来过几次,大多是来讨糖吃,有时也会一本正经的和薛宝钗论道。薛宝钗也笑眯眯的由着他闹,还是个孩子呢。全然忘了自己现在看起来也是个未及笄的女娃。
等到母女三人下山的时候,张真人却是亲自来送他们,还给了薛宝钗一本他亲自抄的道德经。
“薛姑娘与本观有缘,这本道德经就赠与姑娘了,还请姑娘仔细着些。”张真人一手轻捋胡须,仙风道骨,出世之人的做派。
薛宝钗虽然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接受这位御赐名号的真人的东西,显然是有益无害的,于是伸手接过,悠悠然施了一礼。
回到城里,已是傍晚。王妈妈站在薛宅门口迎着,一旁站着的是好久没出过门的薛蟠。一行人俱是疲惫的不行,也没有再多絮叨,一同用罢晚膳,就各自回房歇下了。
等到第二日,薛姨妈才从王妈妈那里得到一个惊天的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