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沫。”
靳烈风叫她的名字,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深邃的眉眼中有着冰冷和控制欲。
他隔着长长的餐桌,坐在阮小沫对面,穿着下班时的那套全手工定制西装,铁灰色的材质在灯光下泛着冰凉的光,深黑色的衬衫包裹着他饱满结实的胸膛,领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修长的脖颈上,性感的喉结随着他说话时微微上下滑动。
“你为什么一定要自讨苦吃?”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带着戒指的食指随意地抚摸着高脚杯杯沿。
无论是做他的女人,还是享受他能给她带来的一切,她都不肯。
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
懂得向他撒娇讨好?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向他索取自己想要的?
为什么她总要把自己置于辛苦和艰难的境地?
阮小沫深吸一口气:“我不认为工作是自讨苦吃,靳烈风,我以前就这样,我在阮家的时候,也要靠自己,这么多年来,我习惯了。”
别的孩子可以在父母的疼爱下成长,但她不行。
父亲的忽视,母亲的病,后母和妹妹们串联一气,如果她不努力,还有谁可以帮助她?
她习惯了坚强习惯了独立,她不能失去这些她所赖以生存的东西。
如果没了这些,她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只能终日活在惴惴不安之中。
“在我身边,你就该选择依靠我!”靳烈风拧眉,红酒杯重重被他搁置在餐桌上,引来手边盘子餐具一震。
阮小沫低下头,没有回答他。
她不能白费之前的一切。
她现在逃不掉,不代表她就逆来顺受,真的要对他屈服,接受他给自己的所有安排。
“阮小沫”靳烈风的语气沉沉地道:“辞职,留在家里,或者来kw做我的生活助理。”
阮小沫安静了一会儿,才道:“靳烈风,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跟你提过。”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机会,就是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放弃。
靳烈风不了解她,也不会了解她。
他从小众心捧月,身上聚集了所有的光辉。
他自信甚至到了狂妄的地步,他能力强人聪明,他不能理解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经历。
理解这件事,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她不指望靳烈风能懂她,更不可能指望靳烈风会爱她
纵然,现在靳烈风表现得好像是喜欢她,对她上心,为她做那么多事,那不过是他作为一直具有掌控权的猎人,对于猎物的手段而已。
退一万步说,她也许现在对他而言是特别的,但这样的特别,并不足以到爱的地步。
否则,他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管着她、强制性地要求她达到他的要求。
何况,如果是爱,就不会变吗?
阮小沫伸手摸到自己脖颈上的永恒。
靳烈风说过,这颗永恒,是用外星陨石提炼出来的材质打造的,里面的泡沫,可以存放上千万年。
可是爱呢?
和这颗永恒相比,可能几年后、也有可能明天、下一秒就忽然不见了。
人心是不同的,有的人痴恋了一辈子,疯狂了一辈子。
有的人,不爱了就是不爱了,甚至能连曾经给过对方的一丝一毫的好,都全都收回去。
她的话不带一丝激动的情绪,就那么宁静、理智。
靳烈风闻言,眸底划过一丝恼怒,他紧紧盯着对面重新开始用餐的女人,面色平静如水,似乎真的把刚才说过的话当成没发生。
胸口一团的带着火焰的棉花堵在那里,灼烧着他又滞闷得难受。
他狠狠瞪着阮小沫,猛地起身,手边的红酒杯被打翻,鲜红如血的液体翻到铺洒,沿着桌沿淌下,滴到地面上。
餐厅里,顿时被一股弥漫着的低气压所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