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最难行的一段路程,终于是在华灯初上的时节,到达了齐国王都的都城。
如今人人都知道姜国踏马将军的坐骑是汗血黑鬃的赤兔,为了隐藏身份换了一匹坐骑,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上元节的彩灯淋漓满目悬挂,燃起的灯笼裹挟着家家户户对天官赐福的期待与盼望。
这是一个平和的都城,看不见战火,也看不见阴郁,仿佛真像是被神明赐福了一般,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将马匹交给客栈的小厮照料,又多花钱出了添夜草的费用,踏炎乌骓平静的血眸只消盯着纪歌看了几眼,便任由小厮像是伺候大爷一样把自己牵走,牵去一间单独的马厩了。
纪歌没有选择去住他国官员来访会住的官方驿馆,即使那里不需要花钱还能得到上宾的待遇他也没有去。
不过这倒并不妨碍他选了临近的客栈,一开窗便能看见对面驿馆的正门。
“客官,送您一盏灯,您若喜欢便可挂在檐下,保佑您来年多福无患么。”
客栈老板见纪歌出手阔绰大方,便在纪歌出门办事回来之后在客栈大堂里拦住了他,亲手送上了一盏时下流行样式的花灯。
爱笑的老板生意都不会差,若是爱笑又会来事儿,那生意一定红火,能绵延百年。
花灯扎成的是只小狗的模样,用竹篾一挽能直接提在手上。纪歌提了它将它系在了屋檐下面。此时的屋檐外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雪,落在掌心里冰得很,只有从南方来的商旅才会惊笑出声,捧得一手雪花把它当成宝贝。
他走到窗前,夜里冷风一吹白日化开的雪水又给冻上了,屋外明灯盏盏,仿佛是千万盏万家灯火,灯下游人如织,每一幅景象都美得像画,能绘入画卷。
“那是杨国在咱们国家的质子吧不是听说姜王后病逝,咱们国君想要的那副刺绣图得不到了吗,既然咱们不用和杨国打仗了,这个质子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儿吧”
“嘿,人家就算是个质子,也要比你这赶车的匹夫过的日子好吧”
“也是也是,这都是命,但你瞧瞧人家生来就是王室又怎么样,还不是被送到咱们国家来当成个抵押吗,若是咱们大王心情一个不好,我看他们还得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呢。”
纪歌听得楼下休憩闲人的嘴碎话,便看见了大街上那个迎面朝向另一头缓缓走去的身影。
在这个还没出正月的日子他穿得绝对算是单薄的那一挂,但瞧衣料材质,绝对不会是因为穷买不起衣服所以才穿得少。他一人缓慢徘徊在街头身边不带一个仆从,就以纪歌的距离都能清晰地瞧见风在不断往他半敞的衣襟里面钻,脸早就冻得通红。
不知怎么,那人忽然一抬头,不出预料纪歌还在闲来无事打量着街边路人,两双眸子猝不及防下,视线撞在了一起。
那人朝他笑了笑,仿佛一个礼貌的问候。
纪歌只觉得自己眨了一下眼,当他眼前的景象在雾气升腾的炊烟灯火中再次聚焦时,那人的身影却消失在了街景当中,根本无从找寻。
纪歌在齐国王都办完了事,虽然寒冬天气恶劣路上都是积雪,但他并不想在这里久留。
屋外漏过来的光是一种古怪的蓝灰色,或许这也是冬日该有的颜色,不显生机,一眼望去只觉得一路能凉到心底。纪歌手里意思意思提着一个包裹,裹着披风从木质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客栈掌柜瞧见他都愣了神。
客栈一楼往往都是酒馆茶楼,大通铺的土炕座位还没烧起柴火,是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坐上去的。客栈掌柜看着纪歌招呼着小二去牵他的马来,想了想便走了上去,问“客官是打算离开小店了要不然吃个早茶喝杯酒暖暖身子再走”
“一大清早就喝酒老板会做生意啊。”
思及在监视他的探子估计这会也在打盹,晨光微熙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纪歌回味了一番他在这个客栈里吃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