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的两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大表哥和二表哥,两个人生得身高体壮,很有我已逝多年的大姨爹的风范。两位表哥不仅是村子里好劳力,还带动村民一起创业致富,在村里很有影响和号召力。这一次,大姨即将离世的消息一传出,全村上下老老少少都陆续探望。
我家三口赶到大姨家时,探望的大部队已经散了很多,不过此刻尚在家里的亲朋好友也还有好几十人。父亲在镇上做点果品批发生意,在这个以水果为主要农产品的地区,也算小有声望;妈妈是大姨唯一的亲妹子,重要性自己不言而喻;而我,作为镇上和村子里都极少见的大学生,在这里也算是稀罕物吧。我家三口一到,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屋里众人看见我们前来,纷纷打招呼致意,让路。
“二娘,我妈在内屋。”晓玲姐在门口接待我们,看她血丝满布的眼眸,真是母女连心,最晚晓玲姐一定没睡好。
到了大姨屋里,看到我家三口进来,其余人纷纷退让出去。最后,连表姐也出去大堂里招呼着其余人,屋里只剩两位表哥和表嫂围站一旁,还有在床头位置,站立着的一身土灰色中山装的老者,面容憔悴,一脸说不出的伤感。之前,我并没有见过此人。
再加上我家三口人,大姨原本还显宽敞的小屋已有几分拥挤。想必刚刚人满为患之时,也把大姨挤的够难受了。来到床前,看到大姨双眼紧闭,苍黄的脸色上透露着难以隐饰的痛苦表情。很难想象,现在大姨正在经历什么样的折磨。
见我和爸妈前来,那中山装老者向父母微微点头致意,只是爸妈并没有什么反应,显然爸妈也不认识他。奇怪的是,从老者站立的位置来看,屋子里的几人,他的辈分最大。可是,他究竟是谁呢?
老者小声地在大姨耳边说了句:“芳儿,醒来片刻,贵人已到。”说完,又退回原地,一动不动。
听到老者如魔咒般的话语,大姨脸上痛苦之色略减,缓缓睁开双眼,可深陷眼窝眼睛里,却是光影黯淡,没有丝毫神采。我知道,大姨已是风烛残年,命不久矣。
大姨睁开眼睛四周看了一下,打量着身边的几人,先是看了一眼老者,苍老的脸上无尽的透露出无限的悲伤;大姨的目光并没有在表哥表嫂身上停留,看到父母站在床前,只是微微地点点头,也没有过多地表达什么,反倒是看见我时,眼里难得地透露出一丝喜色,艰难地抬起手示意我向前。
“小白,来,让姨好好看看你。”大姨的嗓音已经很苍老,有一种枯涩的感觉。走进了看,大姨不仅面色枯黄,甚至已经上了土色,以前听老人们说过,一旦人脸上了这种黄土一般的颜色,就表示即将此人离去,即将回归大地的环抱。想起今年过年回家,大姨还一副老当益壮的模样,现在不过区区半年,大姨怎么就苍老如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岁月不饶人?
而奇怪的是,大姨的额头上,品字形排列着三粒深黑颜色的疤痕,每个疤痕大小约有米粒大小,因为颜色太黑,排列的整齐,很是显眼。隐约的,我觉得大姨突然的病倒和这些黑色疤痕有关。
末了,大姨其实也没有和我说些什么,一家人强忍着泪水听大姨陆陆续续地交代完遗言,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离开了人世。虽然我们来之前看到大姨的表情是痛苦的,不过,大姨走的时候很安详,远没有之前那么痛苦。
看了眼大姨床头的陌生老头,一屋子里的人中,就属他的表情最为怪异。大家都因为大姨的走哭得是泪打梨花,唯独他的表情中,透露着难以名状的失落和掩盖不住的惊喜,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出现在这个老者脸上,我看得很是怪异,可一旁的表哥表嫂和父母双亲,却什么也没说。
这个老头究竟是谁?和大姨又是什么关系?
生老病死,也许,大姨只是精元耗尽,自然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