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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蛇

    王宝生

    一、寄宿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刘金在一个家具厂当工人。一天他女朋友的哥哥从乡下来城里玩,喝了酒后就不走了,问刘金能不能安排住处。刘金很为难,厂里职工都住得紧巴巴的不宽余。他和一个同事住一间小房间。将自己的g让给未来的大舅子住,自己到哪里去住呢?他想拒绝,可大舅一句话便让他没了拒绝的余地。大舅说:“你跟厂里其他人挤一夜没问题吧?总不会连个帮忙的朋友都没有吧?”

    连个朋友都没有的人会被人看不起的,更不要说是女朋友的哥哥,刘金只好一口应承,哈哈笑道:“看大哥你说的。几个要好的朋友巴不得我天天去同他们睡,好一快吹牛呢。”

    刘金从房间出来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满天的星星好像都嘲弄地盯着他,向他眨眼,要看他到哪里去过夜。

    刘金将厂里所有合得来的人过了一遍,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寄宿之人,他只好无目的在厂区里不停地走。夜已深了,遇到几个起来夜解的人,都用惊奇的眼光打量他。后来见到人,他只好躲避到黑暗角落中去。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想,忽然他想起周大仙前些日子探亲去了。周大仙是个很奇怪的人,拖拖拉拉的,且不合群,一个人住在老木楼上。记得他屋子的窗子是常年不关的,不如去看看。

    他到了厂区后面。这里十分僻静,只有一幢孤零零的老木楼。这个一穷二白的厂子连一幢象样的车间也没有,利用它作了车间,楼下打家具,楼上就是家具油漆房。这木楼即简陋又难看。漆黑的梁柱板油腻腻的,粗糙的木纹似狰狞的牛鬼蛇神组成的抽象画。白天看着也令人害怕。

    木楼连个路灯也没有,刘金借着月光o索着上了楼,木楼梯发出“轧轧轧”的听声,在寂夜中分外的骇人。他想起厂里关于木楼的传说,据说有人夜里听见楼下有锯子声。刘金的汗毛竖了起来。

    他上了楼,到了南边周大仙的房间是,摸到了窗子,一推,吱咕一声,开了,不禁一喜,连忙爬进屋去。他不敢开灯,摸黑shagg睡下。

    shagg后,心中踏实了,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一时睡不着,想起周大仙的事,不禁笑了。

    周大仙五十多了,生得五短身材,一部络腮胡子乱七糟的。他是一个叫人捉摸不透的怪人,整天听不到他说两句话,平时总是像幽灵一样独来独往,冷不丁出现在众人面前,使人吃一惊。他是个鳏夫,厂里年轻女人都很反感他死盯着她们看的目光。他有许多古怪的习惯,不刷牙,不吃肉;用一根一米长的烟锅抽辣烟,自己点不着火,要别人帮忙。除了上班,他大部分时间是闷在屋子里戴着耳机听矿石收音机。那时的收音机是稀罕货,一般人根本买不起,也买不到。但有人却会自制这种要耳机才听得到的矿石收音机。周大仙的收音机不知谁给他做的,刘金听过几次,沙沙沙的尽是杂音,播音员象是含着一个汤圆在咕噜,让人不知所云。可就是这样一个烂玩意,周大仙却当宝贝一样,轻易不给人听。他还在屋面上竖了一根钢筋,顶端用铁丝盘了一个蜘蛛网状的东西,说是天线,亏了它,收音机音色才与众不同。但就是这样一个怪人,却有一手油漆绝活,经他手油的家具光可鉴人,人见人爱。那正是全国人民男的当木匠,女的打毛衣的时代,常有人打了衣柜请他去油漆;不给工钱,好酒好肉的招待两餐。他常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刘金也爱喝酒,和他是酒伴。

    不一会,刘金便睡着了。可他睡得很不踏实,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木楼中。终于,一窜响声将他惊醒过来。

    他一时不知身在何方,四周一片漆黑;好一阵才回想起来是睡在木楼上。

    “踏踏踏”一阵急促地响声响起,他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随即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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