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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容颜,泪尽干涸的瞳仁在烟雨湿润下幻化出一层迷蒙水雾,她对来送行的两个姐姐和胞兄玉凌木讷行礼,“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二姐、三姐、四哥,就送到这里,我走了,你们保重!”

    “徵儿,”玉妙人泣不成声,哽咽道:“安家祖坟就在显阳,你又重伤未愈,何苦再带着妹夫的尸骨奔波,留在显阳让姐姐照顾你不好吗?”

    “是啊,留在显阳还有哥哥姐姐照顾你,何苦去受那羁旅之苦?”玉凌瘸着一条腿悲伤上前,年轻的脸上歉疚自责,都怪自己无用,眼睁睁看亲妹妹遭难却连话都说不上。

    “不,三姐,四哥,他不愿意留在这里的。”如抚摸至宝般将掌心贴上棺木,玉鸣徵的美目中聚起更多的水光,有一滴承受不住重量落到腮边,在她苍白瘦弱的面颊划出水痕,她怀念道:“他曾说过,沧浪才是他的家,是真正生他养他的故乡,有他多年未见的母亲在等着他回家。”

    鱼泽沧浪,是个出美人的地方。多年前安家身份最尊贵的少年郎路经此地困于潮浪,被一个父母双亡的渔家女所救。二人年纪相当男才女貌,日久生情私许终身。

    多日后家人寻来,少年挂念高堂无奈离去,临行曾许诺三月后必携彩礼来迎,予汝明媒正娶。

    渔家女谨守着这句诺言苦苦守候,三月过去良人不归,十月过去腹中孩儿呱呱坠地,那个少年依旧是杳无音信,她只能孤身一人顶着乡亲们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含辛茹苦抚养着他们的孩子。

    直到第五个年头,她知道自己不能等了,变卖了家中田地和物资,她带着幼儿孤身千里长途跋涉来到显阳,当寻到那个府宅宏高屋宇错落的世家门第,她才得知她苦苦盼望的人归家之后就娶了名门出身的高贵小姐为妻,早已将她这个渔家女抛在脑后,遑论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儿子。

    那少年是安家嫡子,被从小重视培养的下一代家主,成亲五年后妻子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安家家主和夫人急,名门出身的妻子也急,眼见渔家女带着骨血寻来,焉能不对一看便知聪慧机敏的男孩动心?安家家主当场就命人扣留了孩子,这是安家下一代的长子,理应认祖归宗留在安家,而名门小姐自知身子不能生育,为有子傍身,不让侧室将来做大,请求自己抚养这个孩子,以嫡子之位许之。所有人都各自盘算地做好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独独没有人去问过吃尽苦头将孩子生下的渔家女的意见。

    贫不与富争,民不和官斗,渔家女没有读过书,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况且儿子能认祖归宗,生长在这书香门第将来势必前途一片光明,怎么都比跟她守在贫瘠困苦的鱼泽之地强得多。

    只是,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他若留在安家,那安家可会有她一席之地让她守在儿子身边?

    满堂尊贵又冷漠的人脸中,渔家女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答案,那个她自以为可托付一生的人早在看到她逡巡的目光时就深深埋下了头,她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愧意,惟有心虚。

    她在心底冷笑,笑自己的年少无知,笑自己的痴情错付,笑这些士族令人作呕自以为是的高贵面孔,笑那个男子竟身为男子!

    冷雨瓢泼下的街道被雨水漫灌冲刷,她眼睁睁看着肃穆堂皇的大门在自己身后渐渐闭合,将她无情关于门外。

    门内,她可怜的孩儿正嚎啕大哭喊着叫着向她跑来,下人家丁连带名门小姐生拉硬拽着将他拖回,她转瞬断肠突然回身推开府门,快步冲上想去接她的孩子,却被数个家丁一齐涌上将她无情拖出。

    母子俩隔着数丈伸手相唤,纤弱与幼小最终被那两扇无情的门天地阻隔。

    从那以后,孩子再也没见过母亲,他每个月都会给她写信,母亲不识字他只能画画,在十岁那年才获得准许将那一箱信件送出了门,他不知道母亲看到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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