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吃粽子吃出个后不利的毛病来,不过见姜长婉母女言语间泄露出的厌恶之色来,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她并未点破,恰巧茶芝端了花生冰酪子来,雅儿得了冰酪子的安抚,这才渐渐祛除了惧意。
叫周老夫人忌口难于登天,姜长婉罚了她小厨房里的人,她每日所食之物堪比寺院斋菜,这叫周老夫人如何忍得了?
她认定了姜长婉在折磨自己,心里更添了怨气,日日叫人去请周决。周决一来,她便在周决面前说姜长婉如何苛待自己,存心要自己受折磨。
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周决心里一清二楚,怎会听周老夫人蛊惑?他当即便对周老夫人道:“若是婉儿真想你早早去西天,怎会罚你小厨房里的人?叫她们每日给你做些油腻荤腥之物,岂不更快见效?”
这话把周老夫人气了个绝倒,却也实在没法子辩驳,小厨房的人被姜长婉罚怕了,不论周老夫人如何威逼利诱,愣是不敢做她要的菜,逼的周老夫人没法子,便悄悄遣了赵妈妈出去买。
赵妈妈有个儿子在食府里头做个洗菜的杂工,日日给赵妈妈送荤菜,这间食府的食客大多是平民,菜做得一般,唯有分量足这一个优点,叫周老夫人日日饱食。
如此情况过了半月,周老夫人又病了,还是先前的毛病。
姜长婉叫人拿了小厨房的采买明细来瞧,确没有半点不该出现的食材。她思忖片刻,叫了几个精壮的妈妈抓了赵妈妈来问,几鞭子下去,该吐的全吐了。
周决气的要命,姜长婉眼睁睁瞧着他额上冒了三个硬邦邦的红包,嘴里还长了一个黄豆般大小的口疮,真是心火焦躁!
大夫来看了周老夫人,还是原先的法子,只是这次周老夫人却没像上次那般精神起来,反倒是卧床难起了。
“都使,人一老难免有些病痛。这老人病三分医七分养,那三分我做足了,可那七分,却是周老夫人自己的过错呀。”留着山羊胡的大夫摇了摇头,取了诊金便走了。
赵妈妈叫人打的伤了元气,倒走在周老夫人前头去了。周老夫人如今连床都难起,一个孙妈妈照顾不过来,姜长婉便将自己院里的粗使婆子分过去两个。
这粗使婆子空有一把子气力,也不知什么叫做尊重体面。周老夫人说自己想解手了,她一把将周老夫人抱起,褪了她的裤子将她放在马桶上,如吃奶小儿一般。
可吃奶小儿不知何为礼义廉耻,周老夫人虽没念过几年,但也知道羞耻二字,愈发觉得是姜长婉有意为之,心里更是埋怨。
周老夫人如今能做到的也只是在心里埋怨,她连着病了两回,元气早就被掏空了,连吃饭时口唌流出也没力气去擦,只能等着老眼昏花的孙妈妈发现,然后漫不经心的用不知用过几日的帕子擦拭过她的嘴角。
周老夫人可是叫姜长婉恼透了,便是她去世的消息传来,也叫姜长婉没半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什么?”姜长婉手里拿着一枚簪子,正要往鬓上戴,听到若泉说周老夫人去了,她猛然转过身来,道:“可我今日要去送稚儿!”
若泉忙掩住姜长婉的口,她知在姜长婉心中自然是宋稚比周老夫人来得重要,可这却不能宣之于口。
姜长婉懊丧道:“罢了罢了,你亲自去王府说一声,务必细细解释清楚。”
周老夫人的寿材之前就备下了的,姜长婉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只是心里记挂着宋稚远行而自己却不能相送的事情,面上总是闷闷不乐,倒是十分契合如今的情景。
若梅到了王府时,宋稚刚从林府回来,她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了林老太爷还有林老夫人,又把菱角、逐月、司画、司茶还有两个孩子的乳母都留在了林府。这只是明面上的人,宋翎和沈白焰各安插了不少人手在林府内外,若不是沈白焰亲自上门求了林老太爷,只怕他这警惕了大半辈子的人,断断不会叫这许多暗卫埋伏在自家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