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这样道,担心的问:“夫人昨夜想什么了?您刚出月子,本不该这样伤神。”
“我自己都不大记得了。”宋稚睁开眸子,细细回忆,她想了极多的事,想到安若寺里的那个小和尚,想到曾蕴意愈发羸弱的身子,还想到姜长婉在自己面前强作的笑颜。
流星想了想,斟酌着问:“可是担心娘家嫂嫂?还是周夫人?”
自己的心思竟叫这丫头说中了一半,宋稚牵过流星的手,道:“还是你懂我。”
流星沾着一点床沿坐下,道:“夫人,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您替他人担忧也是无用啊。”
流星此言很有几分禅意,宋稚不由得点头称是,道:“我明白,初兕平安诞生,我现下有女有子,福分齐全。”
宋稚脸上泛着一层温柔的光晕,继续道:“王爷他又待我这样的好,我自己的日子顺风顺水,瞧着旁人这个不如意,那个不顺遂,心里总觉得忐忑。”
“夫人多虑了。”流星忙宽慰道。
她咬了咬下唇,有些踌躇的说:“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
宋稚看向流星,眸中已有了然的神色,道:“你可是疑惑,我一贯谨小慎微,尤其是诞下初兕之后,颇有几分树大招风之感。为何今日却这样大张旗鼓的将陶绾容打发出去?而且还是当着众多权贵夫人的面?还是用了那么张狂的法子?”
流星点了点头,若不是多年主仆,性命相托,流星断不敢问。
宋稚挪了挪身子,看样子是想要起身,流星忙将其扶起,蹲下身子替宋稚穿鞋。
“你莫要担心,总之今生今世,必定护你周全。”宋稚摸了摸流星的发顶,道。
流星抬眸望了宋稚一眼,又将指头伸进鞋后跟,替宋稚宽鞋。“夫人说话怎么跟夫君对娘子说话一般,听着怪怪的。”
“哦?流星想着要夫君了?”宋稚微微一讪,不客气的揶揄道。
“夫人!”流星嗔了一句,又认真道:“奴婢先前与你说过,今生不嫁人,并不是开玩笑的。”
宋稚穿戴齐整,起身走到外间,流星冲茶韵略一点头,茶韵便将屋外小炉子上的荔枝蜜端了进来。
“当真不嫁?”宋稚喝了一口荔枝蜜,冷不丁的问。
“不,嫁。”流星一字一顿的说,没半点迟疑。
“那好吧。原先我瞧上了崔叔的大孙子,可说得上是一表人才,管账也是行家里手,崔叔儿媳原先又是开过布庄的,他于布庄打理上颇有几分能干之处。”
宋稚一面说,一面打量着流星,见她眼神坚定,没半分心动。
耳边忽传来瓷器脆响,茶韵一个没拿稳,险些碎了一个茶盖。
“惊着王妃了,奴婢该死。”茶韵忙道。
“无妨。”不过是小事一桩,宋稚并不在意。
崔叔的长孙是宋稚早早就相看好了的,还与崔叔通了气,让他先不必忙着给孙儿定亲。
崔叔知道宋稚有意将身边的婢女许给他家,唯有一千个乐意。
既然流星不嫁,肥水也不要流了外人田呀。宋稚抬眸看向茶韵,茶韵没想到这事儿还会牵扯到自己,脸一下便通红了。
宋稚见她眉梢眼角都飘起红霞来,便知道她的心思定然与流星不同,于是道:“崔叔的长孙得了王爷的恩典,依旧叫他原本的姓氏,名为卫实。他来送账本的时候,你们都是见过的。我也不乐意叫我身边的姑娘盲婚哑嫁。”
茶韵扭扭捏捏的挤出几个字,“奴婢知道。”
她这话说的很怪,宋稚灵光一现,道:“你与卫实私下有来往?”
“没有!”茶韵慌忙跪下了,连连磕头,言辞恳切的说:“夫人,我绝没有!
宋稚没想到茶韵会如此激动,示意流星快将其扶起,道:“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必这样。”
茶韵的额头红肿了些,她怯生生看向宋稚,眼角漏出几颗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