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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贫寒,又没有个做高官的好叔父。”

    闫凤仪听出他话中的松动,双眼一亮,道:“匡之,只要你一句话,我闫府就是你的依仗。”

    唐挽眯了眯眼,神态像极了一只刚刚睡醒的狐狸:“唐某何德何能,能得到首辅大人这样的抬举?”

    闫凤仪觉得事情要成,少有地想要显露一番真心:“并非是我父亲,是我要你。我父亲总有老去的一天,到那时候,这个朝廷谁来维持?指望那个行将入土的徐阶?还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我需要真正有才华有实力的人,和我一起,重新制定朝堂秩序。”

    他平素倨傲的凤目闪着卓然的华彩,唐挽甚至他深黑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朝堂的秩序,为什么一定要闫公子来制定呢?”

    闫凤仪被他这句话问愣了。为什么?因为他是闫炳章的儿子,是离权利核心最近的人,他是被上天拣选的幸运儿。是他,只能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

    “就像闫公子说的那样。你要选择你觉得合适的人,唐某也要选择。” 唐挽眯着眼睛笑着,“但是我的选择,不是你。”

    闫凤仪豁然站起身,眼中烧着熊熊怒火,几乎要将躺椅上素白的人影吞噬。一个小小的书生,竟敢几次三番拒绝于他,不识抬举!

    闫凤仪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我奈何你不得么?”

    唐挽回以一笑: “闫公子请便。”

    “那谢仪早已经给自己铺好了路,只有你还这般愚蠢!人人都在向上钻营,只有你!难道你考功名,就是为了在这儿晒太阳么!”闫凤仪怒道。

    “还是那句话,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唐挽一双眸子澄澈见底,盈盈然看着他。

    闫凤仪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全身力气被泄尽,怒火却愈发升腾。他一把折下那刚刚泛绿的柳枝,掷在地上,抬步往外走去。走到大门前,却顿住了脚步:“我等着你来求我。”

    闫凤仪怒气腾腾的脚步声消失在了大门外。唐挽窝回椅子里,双眼茫茫望着那被青黑砖瓦截断的湛蓝天空。元朗,你此时是否也在看着同一片天呢?

    元朗一连几天没有消息,唐挽心里清楚,他大多是被禁足在尚书府了。唐挽也没有真的想过去找他。凭借谢家在朝中的地位,给元朗安排一份清贵的差事并不是什么难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想要站得远一些。

    她忽然理解元朗为何那般痛恨自己的身份,因为他从来没得选择。

    即便才高八斗,孤傲出尘,也终逃不过裙带捆缚,一世纨绔。

    这是元朗搏不过的宿命。

    那自己的宿命又是什么?

    罢了,也许将来会后悔,但现在总该有人坚持。

    唐挽全身泄净了力气,窝在躺椅中,一副地老天荒的模样。

    三日后,吏部发下诏书。任命元朗为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唐挽也是正七品,外放苏州府同知。

    一个包袱皮,包着两套换洗的衣物;一个竹木书箱,装着几本圣贤书。唐挽带着乔叔,两个人再加上一头毛驴,来的时候什么样,走的时候还是什么样。若不是怀中装着的火漆封印的任命书,她倒真当这长安花事是一场梦了。

    远远便看见了五里亭。过几天就是外放人员离京的高峰,想来在此送行的人应该不会少。她特意差开了时间走,就是因为受不了那种氛围。忽见亭中站着一个蓝衫人影,走进一看,竟然是冯楠。

    冯楠也已经看见了她,仍旧是一副冰山面孔。唐挽迎着他一笑,问道:“广汉兄是在此观景吗?”

    他说道:“我是专程来送你的。”

    天气有些闷,阴沉沉的,上午的时辰倒像是傍晚的光景。果然,轰隆一声雷响,便下起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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