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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阑人静,满天秋霜里剩下一弯弦月洒着冷冷的光。

    街巷里打更人敲梆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承恩侯府里,一座居东的堂阔宇深的院子里还依稀亮着烛光,庭前花影落在地上,在这样的夜色里,显得有些单薄。

    从院中的主屋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若仔细些,还能听见细微的猫叫声。

    “繁锦是不是饿了?红蕖,你去厨房找点鱼虾来喂喂它吧。”着红锦芙蓉抹胸,外面搭了件红蝉纱绣重明鸟褙子的萧媺靠在石青色撒花缎面迎枕上,听见门外的猫叫声,皱眉道。

    “是。”唤作红蕖的婢女福了一礼退下。

    “公主,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繁锦呢?”白鹭见这时候公主还有闲情关心那只养不熟的花猫,忍不住担忧地提醒她现如今的处境,“再过几天,侯爷就要抬撷芳院的宓娘进门了,您您当真一点都不着急吗!”

    几个婢女里,她年纪最小,也最经不住事,说着声音里就隐隐带上了哭腔。

    萧媺懒懒伸出手,仔细看了会儿,侧过头问身边的三个婢女:“我这指甲的颜色是不是淡了些?赶明儿你们把外面的凤仙花摘了,做成蔻丹再给我染染吧。”

    白鹭又唤了声公主。

    她这才不耐烦地挥挥手:“他要抬便让他抬,只要不到我跟前来碍眼,就是宿在那些个花柳巷子里,又与我有什么相干?”

    “好了,夜深了,你们各自下去歇着吧。”

    白鹭还想再说,被身边一左一右的青蒲绿莺扯了扯袖子,终是不甘地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子。

    人走之后,萧媺闭着眼睛,开始回想起这几天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

    梦里,她嫁给承恩侯容越之后,也曾与他有过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可是不过三个月后,他竟然就与她提出,他想纳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祝萍衣作妾,自认不是出于风月情爱,只是怜惜她父母双亡,孤苦伶仃而已。

    而他敢这样提,不过是仗着萧琮初登大宝,还需要笼络他们这些大臣巩固权力。

    萧媺自然是不答应。

    两人大吵一架,可依然无济于事,祝萍衣还是被抬进了侯府。

    再后来,撷芳院的宓娘,还有祝萍衣身边的丫鬟玉萤府里的美人渐渐多了起来,当然,蒙上白布到夜里抬出去的也不少。

    她不再对这个男人抱有期待,容越有美娇娘在怀,也不在乎她。

    她居住的正院,他也再没有踏进过一次,甚至还纵容妾室对她不敬。

    她一直忍受着这些,直到萧琮稳居高位,她才开始整治承恩侯府,先是将碍眼的庶子送到远在天边的元山书院,接着又将姨娘庶女都发配到了庄子上,至于容越,她根本没做什么,他自己就疯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开始觉得这承恩侯府太冷清了,于是慢慢地在府上养起了乐师舞姬。

    紧接着,坊间就传言她性好渔色,豢养面首。

    她也不在乎,反而真挑了几个男侍伺候她。

    回首这一场梦,唯有“毁誉参半”四个字可以形容她的一生。

    有人夸她,有人颂她,有人讽她,有人讥她。

    前者称赞着她为大邺做出的牺牲,后者则怒骂她她为人放荡,不守妇德,心胸狭隘,为大邺皇室蒙羞。

    梦醒之后,她仍然是为了一个妾与容越争执不休的萧媺。

    接着,没过多久,容越来对她说,他想纳撷芳院的宓娘进门。

    也就是那个时候,萧媺才意识到,或许那不是梦。

    翌日,当天光乍破,第一缕晨曦从云层里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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