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通风孔正巧射进几缕斜斜的阳光。
“我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太阳要落山了”她大惊失色,呼吸仿似凝滞在胸口,“师父,师父,母羊没吃饲料”
她脑后传来低沉沉缓的应答声“放心,你睡着的时候,我就喂它吃过了,它喝的水也是温开水。”
童玥这才意识到,她梦里那个特别舒适的“枕头”,其实是霍飞双手的手掌。
因为她睡觉不老实,头部伸出桦木沙发一大截,他只得席地而坐,始终托着她的脑袋,直到她睡醒。
“你累吗”童玥的脸腾一下红透了。
“还好。”霍飞徐徐起身,打了盆热水叫她洗脸,“怕你颈椎受伤,又不忍心叫醒你。来,你洗把脸精神一点,我去做晚饭。”
饭菜香气溢满整间屋子,夕阳已经隐入西山。
霍飞点亮煤油灯,又备了几根蜡烛。
“后半夜会很冷,发电机燃料不足,它们母子三个需要用电暖气保暖。小玥,你不介意屋里太黑吧”
童玥面颊滚烫,以细不可闻的声音答了一句“没事,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
她想帮霍飞摆饭桌,却因心慌出错,手背碰到了烧水壶的外壳,瞬间烫出一道红印。
“快,泡凉水”
霍飞端过盆子,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摁进凉水里。
刚融化的雪水,透着沁骨的冰凉。
水很冷,霍飞的掌心却温热如初,他下意识做的动作,完全是将童玥环抱在怀中。童玥一颗心几乎跳出胸膛了,她屏住呼吸,动都不敢动。
毡房里异常安静,他们俩、母羊和小羊的鼻息清晰可闻。
“还疼么”霍飞低声问,“要是伤口灼烧感不退,我就去换盆雪水。”
童玥半晌没作答。
她鼓足勇气,反手抓紧霍飞的手,与他十指交握。幽暗的光线里,他骨节分明的手,被她牢牢握进了手心。
高立新经验丰富,从高奇还未出生算起,他在此地工作了二十五年之久。去年年初,高立新的妻子病逝,儿子又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他才忽然萌生了提前退休的打算。
按高立新的话说,榆西县畜牧兽医站最大的困难,不是缺少药品或者检测设备陈旧,而是需要补充更多的人手。
比如赶上极端天气,周边某牧场的牲畜病倒了一大群,而兽医站能派出的人员只有一两个;倘若再爆发传染性极强的疾病,跟时间赛跑就需要大量的人力支持了。
“童医生,你刚来,我不该和你发牢骚。”高立新说,“但我实在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瞅着老乡家的牛羊白白丢了命吧”
童玥于心底叹口气,予以轻声安慰“医者仁心,我理解。”
傍晚时分,赵婆婆把病愈的大黄牛牵了回去,临走前,她一个劲儿地夸童玥能干。
高立新赞赏有真才实学的年轻人,于是拜托赵婆婆帮忙宣传一下。
“老高头,你放心,”赵婆婆极为爽快地答应道,“不出三天,方圆百里都能知道童医生的大名”
晚餐是高奇烹制的“杂粮宴”。
虽是素菜加粗粮,但琳琅满目的食材令童玥大饱眼福。尝遍味道她更为捧场,坦言好久没吃过如此原汁原味的饭菜了。
听到夸奖,高奇心满意足。他想帮童玥多添一碗饭,又怕被父亲责骂,眼神和动作无法同步,像极了一只战战兢兢的小动物。
“你再戳个没完,芋头就变成蜂窝煤了”高立新无奈地说。
“我”高奇目光瞄向童玥,支支吾吾地说,“姐姐吃得太少,饿肚子怎么办”
童玥笑道“我把你送的栗子全吃光了,这会儿感觉不到饿。”
“哦。”
高奇挠挠头,放下手中的筷子,腾地站直了身体。不等对面两人做出反应,他突然动作麻利地收拾饭桌。
高立新赶忙阻止“你这孩子,我们还没吃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