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重新再开边衅,让萧道成误会,因此太皇太后看过李安世奏请,便同意参加刘缵举办的宴会。
行人司是招待外国宾客之所,房舍院落极为宽敞阔大,时值暮春,园内莺啼婉转,流水潺潺,刘缵便借用这里办了酒宴。太皇太后进来便见主座设在一片树荫之下,周围满是五彩缤纷的花朵,便先笑道:“这宴比宫里的好。”
刘缵携了李安世的手上前迎接车驾,笑答道:“太皇太皇驾到,方能葳蕤生辉!”又道:“今日外臣回请的多是魏国名士文人,大家不谈朝局,只饮酒闲话。”
刘缵本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若非如此,他亦不可能被选中出使魏国,且这些时日早知道太皇太后当政,朝野影从,亦在恭敬之余显出十分地亲厚,亲手捧了酒为太皇太后上寿,然后便就势跪坐在近前与太皇太后谈笑。
冯煦自幼起通读五经史书并各类杂书,一向喜欢与读书人谈天说地,刘缵谈吐不俗,语中时不时流露出南朝风物更是引人入胜,二人再都有心向对方示好,很快便谈笑甚欢。
刘缵再次起身执壶为太皇太后敬酒,又笑道:“臣在南朝时以为大江以北都是戎狄之乡,不想一路北上,直到平城,方知衣冠人物尽在中原,并非我们江东所能及,再不敢轻视了。”
“当年晋室衰微,衣冠南渡,不过亦有不少士家留在北地,汉家传承从未断绝,”冯煦身居高位,公正评述,“我们魏国自立国起便对鲜卑人、汉人分而治之,每州有双刺史,甚至三刺史,鲜卑人治军户,汉人治民户”
刘缵再三称赞,又笑问:“前日臣晋见太皇太后时,闻拓跋氏亦为黄帝后裔,却不知缘自何处?”
冯煦含笑着告诉他,“黄帝元妃为西陵氏,号嫘祖,生子三人:昌意、玄嚣、龙苗。西陵氏所生长子昌意,降居若水,生子三人:长子名乾荒,次子名安,三子名悃,迁居北土。黄帝以土德之瑞称王,而北土之人则谓‘土‘为‘拓’,谓‘后‘为’跋‘,故以’拓跋‘为姓。”
刘缵起身拜伏,“太皇太后的学识,我万分敬仰啊!”又上前进酒为贺,献白玉同心方胜。
南人工巧,同心白玉方胜上镂祥云,镶以金丝,冯煦虽然见过无数珍宝,却也觉得十分可爱——只是在魏国,这样的同心方胜多半示意男女之情,用于情人之间相赠,其实南朝献给自己的礼物中便有一些相类的,或许南朝与北地不同吧。
可是冯煦再看到刘缵含情的目光,才意识到他果然是有些意思在里面的。
还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冯煦就隐隐觉得刘缵的目光有些特别,不过只当他尚且年少,又第一次见女主当政而已,此时方才明白自己竟然疏忽了。
萧道成为了与魏国议和,竟然无所不用!
显然,朝野之中时有王叡、李冲等人都是自己的入幕之宾的传言,萧道成有所耳闻也不足为奇。况且自己以太后的身份的确再嫁过——她亦不觉得自己再嫁是错的,如今专心守着宏儿也是出于本心。
再想萧道成的本意,也不过想尽办法与魏国停止干戈而已。若是如今朝中当政的是男子,他定然会送来几个美女的。
而不论是太武帝、文成帝,还是献文帝,都一定会欣然笑纳吧。
因此冯煦完全没有小儿女态,只是向刘缵淡淡一笑,“若论读书,我毕竟比你多读了十年,且先前我身为皇后不必操心朝局,空闲时光都用于收集各类书籍,自然看得多了些,并没有什么。”
刘缵笑得十分灿烂,俊秀的眉眼将周围的美景都压了下去,“外臣便再读书十年,恐怕也比不了太皇太后。”再一次起身为太皇太后敬酒。
春光正好,太皇太后饮了几杯酒便笑道:“今日盛况,你们恐怕要写文作赋的,都不必在此拘着,只管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