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煦听到太孙随驾出征的消息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原本是不愿意与太孙一同读书的,只是因为太孙的命令不能违反才答应下来,因此便有些庆幸;可是自从得知要与太孙一起读书后,还在正月里她便一直努力温故知新,提高自己的学识,以免被太孙比下去,如今都白费了,所以失望也有。
这时冯煦倒觉得没有告诉姑姑是正确的了,如果说出去不过白让姑姑担心一回罢了!
而且,她再次安慰自己,太孙再次出征把自己忘记了是好事,那样宁心宫里的日子会更加平静。太孙虽然是个好人,但他身份高贵,如果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他该怎么办?
但显然,太孙并没有忘记他的承诺。冯煦很快就收到了太孙让人送来的几本书,都是极难得的典籍。
冯昭仪便将侄女叫了过来问:“你什么时候与太孙如此熟悉了?”自己送侄女去东宫读书,其实是想她与东宫的另外几位皇孙相识,将来就可以在那几位皇孙中挑选最合适的将侄女嫁了。
表面上冯昭仪从来不会与东宫过于亲近,但是她其实却看好东宫。皇上已经年过不惑了,虽然身体依旧强壮,但近几年性情无常,尤其残暴,也正与他的父祖相似,而他的父祖都没活过四十岁,甚至整个拓跋家一向都少有长寿之人。
太子册立日久,一向辅助国事,若无意外一定能继承大统,而眼下东宫的几位默默无闻的小皇孙到时候便都能封王,日后前程总不能差了。
煦儿嫁了皇室宗亲,既能享受皇家的富贵,又不必似自己一般胆战心惊地在寂寞深宫中忍受着可怕的帝王,这就是冯昭仪能为侄女谋算到最好的出路了。
而太孙,他将来也会是一位帝王,帝王都是类似的,是以他从来没有出现在冯昭仪的计划中。
“其实我们并不很熟,”冯煦没有说谎,不算大年夜在太极殿里远远望见立在皇帝身边的他之外,自己只见过太孙三面,说过几句话而已,就道:“也许太孙可怜我被拓跋新成欺负,又听崔先生说我读书用心才送了几本书过来吧。”
侄女素来稳重,多一句话不说,多一步路不走,而太孙又一直跟在陛下身旁,他们的确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冯昭仪就点了点头,却又道:“拓跋新成两兄弟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们还小,这时候的男孩子都调皮。”
先前冯煦一直没有将拓跋新成带着小新成欺负她的事告诉姑姑,是怕姑姑担心。可是在她的心目中,如果自己将事情说了出来,姑姑一定会替自己出头,让袁椒房教训儿子的。不想,姑姑竟然早知道了,可却风轻云淡,根本没有在意。她便不服气地道:“他们也调皮得太过了!”
姑姑就笑了,“你哪里知道?男孩子欺负女孩子,并不一定就出于恶意。”
“不是恶意?”姑姑一向都是对的,可冯煦第一次有了怀疑,“姑姑,他们拿了很多虫子放在我面前,都很恶心很可怕的!”
“可是那些虫子果真咬了你吗?”
那倒是没有,“可是,我最讨厌虫子了。”冯煦看姑姑还是无动于衷,就又道:“后来拓跋新成就想法子弄我的头发,那天如果太孙没有来,我就去告诉袁椒房了。”
“袁椒房过来说过了,”姑姑微微一笑,“还有尉椒房的儿子,那个叫子推的怎么样?”
“拓跋子推是好人,他与南阳公主时常帮我,”除了太孙之事,冯煦在姑姑面前从来都是实话实说的,“不过他有点儿笨,读书比我差多了。”
“拓跋子推是笨了点,不过他的母亲尉氏并不识字,太子这几年一直辅佐朝政亦无时间教导儿子,他便启蒙太晚,读书也没有得法,不似你从小便得父母精心教养,底子打得就好。过些时日,东宫的几位皇孙就会进太学读书,那时候他们也就会长大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