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犁打算得挺好, 孰料翌日清晨, 几人刚起床,外头奴仆进来伺候洗漱时,就顺便带来一个消息, 说是郡守大人今儿一早就派了人来,要请众人过府一叙, 请各位小将军务必赏光。
邝不疑等人迫于情面, 不得不去热闹了一日。晚上回来时, 王大人百般挽留, 说已经在府中安排了宽敞住处,还请了几位绝色馆阁女子作陪。邝不疑连连推辞,险将袖子都扯掉, 最后总算脱了身。众人回到方家西院里, 大大松了口气, 好容易自在了一晚, 第二日又是本郡都尉来请客,言辞之恳切、态度之殷勤, 不容人不去。到第三日早起,贺言春见外头奴仆又来回禀, 说是本郡好几家望族也都过来了,正在前厅候着,顿时脸都黑了。
其时程五正站在他旁边, 见此情形, 凑过去取笑道:“哎哟瞧这脸色, 这是锅底罢!三儿快来,刮一块回去写字记账,必然是极好的!”
贺言春没搭腔,单是瞥了他一眼,目光杀气腾腾。程五不由大乐,冲方犁招手道:“小方儿,快过来!你相好的做甚么只是拿大白眼珠子翻我?敢是要发疯?”
方犁这两天被他们频繁调侃,脸皮也练厚了,闻言赏了他个白眼,道:“他翻那嘴贱的,关你甚事?”
余下几人哄笑起来。邱固叹气道:“今天是这几家来,明天是那几家来,这往后何时才能消停!”
齐二道:“想那么多作甚?过了今晚,咱们就得往回赶了,随他们闹去。邝兄,到时咱们是悄悄出城还是怎样?”
邝不疑道:“不悄悄出城,你还想闹得合郡都来欢送不成?”说到这里,又瞧了贺言春一眼,摇头道:“可怜见的,巴巴来一趟,都被这些人搅和了。罢了,你两个今儿悄悄躲出去玩,这边我们来应付。如此可好?”
贺言春顿时如蒙大赦,欢天喜地地朝他深深一揖,道:“多谢邝兄!邝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说罢,也顾不得齐二程五等人在背后挤眉弄眼地嘲笑他,拉着方犁转身跑进房里去了。
等两人换了身出门的装扮出来,邝不疑等人已经去了前厅。方犁还想叫个人路上伺候,贺言春忙拉着他道:“我伺候你!”不由分说,拉着他去了后边马厩,两人牵了自己的马,一路鬼鬼祟祟出了后院,打马直奔城外去了。
颖阳气候温暖潮湿,冬天虽冷,城外却也是青绿一片,被薄雾点染得十分好看。两人也没甚要紧地方去,只由着马儿缓缓而行。走不多时,贺言春便让方犁到他马上来,二人同骑一乘,暖和亲香些。方犁起初不肯,架不住贺小郎一味撒娇耍赖,又见路上行人不多,便停下来,上了贺言春的马。贺言春打后头抱着他,头搁在他肩上,听方犁说些幼年趣事,心里说不出的惬意自在。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前头白茫茫一片,原来那马儿胡乱走着,竟载着两人到了一座湖边。就见岸边一片苍苍蒹葭,柳树下系着一叶小舟。方犁见了,撩动意趣,回头问道:“坐不坐船?带你钓鱼去,好不好?”
贺言春自然说好。两人下了马,把两匹坐骑都拴在柳树上,方犁顺着跳板要上船。贺言春见他脚下是根又窄又长的木板,人走在上头直颤悠,心里便很慌,忙道:“快下来!断了掉进水里,不是玩的!”
方犁回头朝他笑,道:“怕什么!掉进水里,我不会爬起来?你忘了,我水性可好得很!”
说罢在船上里里外外找了一通,见没有人,便朝贺言春招手,道:“上来!”
贺言春小心翼翼上了船,坐在雨蓬下,扭头看了看,舟中还算干净,便掏出帕子,把一张席抹了抹,道:“过来坐下,别动来动去,小心船翻了,哎你又做甚么?你解绳子干嘛?小心船在晃”
惊叫声中,方犁已经解了绳子,上了船,把跳板往岸上一扔,那小船便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