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八年,那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只是他不曾想,后来这个人会不留只言片语,就这么决绝地离开,哪怕他早便在心底将他们的未来勾勒了千千万万遍。
原来,日久情深,可奈何情深缘浅。
婵娟离开的前半年里,许都的百姓曾将他疯魔的传言散播地沸沸扬扬,他求之不得,每天仍是不知疲倦地打马出城,像只没头苍蝇般四下奔跑。
后来,父亲对他下了禁足令,他便开始闷在房中,不吭不响,不吃不喝,每天除了睡觉便是发呆。
发呆过后他总是会想,那个人到底有多狠心,才能在听到他疯魔的消息后,还是对他不闻不问。
最后,他是被母亲自拖出房门的,一路上母亲跌倒了数次,却还是拒绝了所有侍从的帮助。母亲将他扔到门外,同他静静躺在一处,只说了声,“你若是要死,娘亲便先你一步。”
当时的他侧过头去,眼角的余光瞥到母亲鬓角匆匆多出的几缕白发,这才发觉不到短短一年,她已经被折磨到像是老了十岁。
那一瞬间,他的泪水“啪嗒”一声落在地面,眼角干涩地厉害,却还是伸手向不远处偷偷抹泪的文安道了声:
“水”
母亲见他出声,竟是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扑进他怀中哭得声嘶力竭。
她说 : “丕儿,忘了她吧,你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走。”
真奇怪,明明是她离开了我,上天惩罚的却还是我。
曹丕伸手抚上卞夫人的后背,只轻轻道了声:“好”。
如果你们都觉得我该忘了她,那我便将她忘掉,再不记起。
后来,父亲攻陷邺城,他受命带兵进袁府查封,却不曾想竟在袁府后院瞧见一个泪眼汪汪的可怜姑娘。
明明这个女子比那孟婵娟好看数倍,可他就是不争气地再次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所以,他愣在了原地。
所以,他被父亲赐来了一个新娘。
他本来以为,他这一生只会娶婵娟一人,可她不稀罕,他又何必抱着这份心意等一个不会回头的人呢?
至少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他想让她看见自己妻贤子孝,生活美满;
他想让她知道,其实没有你,我照样过得很好。
当时的他不知道的是,后来当婵娟确确实实瞧见了自己妻贤子孝的场景时,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的眼神早便没了当年的灵动婉转,她的身姿也已不似当年的丰润,反而变得不盈一握,似乎是经历了什么绝望的事情。
她的声音还是温柔动听,可说出的话却是在向他卑微行礼,当时的他突然就有些自惭形秽,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与她之间似乎比之前分别时隔得还要遥远,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壁垒砌在他们中间,当他想向她伸出双手拥抱时,便会被无情地截断。
原来这世界上最可怕的,
不是分离,
而是不平等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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