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窸窸窣窣漏出几丝声响,细听之下才能发觉,原来她声声念念的竟是“曹丕”二字。
他本来以为他们这种身份和大公子那般人物应该没什么联系,或许那一夜只是自己听错了,可如今看来,大公子他或许就是老大的心上人
想到此处,十五终是下定决心一般,伸手按住婵娟的肩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说:“老大,若是你当真喜欢大公子,那就应当趁他还尚未另娶她人,回去大胆争取才是。”
争取?婵娟苍白的面上勾起一个苍白的笑容,若是争取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她如今又何必漂泊新野?
婵娟突然打腰间摸索出一把短刀,刀刃处不知何时磕坏了一小道口子,如今那刀面反射出泠泠寒光,婵娟竟忽地就笑出声来。十五眼瞅着婵娟拿出一把短刃,忙眼疾手快地伸手抢夺之,婵娟见自己手中的短刀变戏法儿般跑去了十五怀中,竟也不气,只淡然一笑:“放在你那儿也好”。
然后便不再言语,只闷头向刚刚他们站立的角落走去,然后颇为随性地捡起滚落在地面的木盆,又细心伸手将盆子边缘的碎草屑一一择下,面上虽然一派平静悠闲,可眸中却唯余波涛汹涌过后的寂寞幽凉,就如天际那风卷残云过,似乎万般流离痛楚早已不再放于心上。
“你在营中斗殴,明日许会挨些板子。”
提醒过后,她只静静转身离去,不哭不闹,极为平和淡静,十五心中猛地一揪,却还是不知自己心中的猜测到底是对是错。
她很久没有回想过在许都的日子了,可走回营帐的那一路上,她却似乎忆起了无尽往事。
她记得,当年许都街头初遇,明明那般松风朗月的少年,却一脸嫌弃地将她直直摔向地面;
她记得,那年郭府重逢,他琴声悠扬,俊逸贴心,而她却心事叠重c刻意躲避;
他曾飞身救她于树下;也曾暗自为她忧心,直到将她送到奉孝身边;他会听荀彧的话,对她施展那般蹩脚的欲擒故纵;他曾在上元节的高台上,不顾台下的众目睽睽,一心一意地将她拥入怀中,吻得那般细腻温柔。
他曾经在清朗缠绵的月色下,目光澄澈如练地对她说出那句——我喜欢你。他的手指冰凉如玉,轻柔覆上她的眼睛,说出的话却极为熨帖动人,他说 : 大不了我等个十年八年,总有你愿意回应我的那一天。
“骗子”
婵娟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瞬间便泪如雨下,打湿了脖颈下方的衣襟,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却不及心中难过的万分之一。
我还没有说过我喜欢你,你就要携她人手,共度一生了吗?
当日离开之前,她曾留言说:来日重逢,妾心不改。可她却忘了问,君心是否坚韧如初?
还记得他曾经认真地捂上她的眸子,细如银豪的雨珠垂落在人身上,他说,若是她选择不告而别,那他应该会疯掉的。
可若是没有,那他便会永远忘记她,再不忆起。
婵娟忽地抬头大笑两声,似乎在嘲笑苍天,也似是在嘲笑自己。
你看,他说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可我却再也没有理由拥抱他。
眼前忽的就有些眩晕,婵娟手中的木盆再次掉落,身子无力般滑脱,最后竟是倒入一个温暖异常的怀抱,那人紧张万分,双手却牢牢锁在她腰间。
他说:“孟颖?”
婵娟的眸子本欲微微抬起,可还未看清面前的身影,便再次重重合上。
原来,不是他呢
不是。
两年后
“老大,你口中的诸葛孔明到底是何人物?我为何从来都没听过?”
十五一边蹲在河边,手中拿起根木棍拨弄着地面翻滚的树叶,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与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