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曙的伤痊愈时, 时节已过大暑, 庭中梧桐郁郁苍苍犹如华盖, 金黄色凌霄花攀附其间花开百尺之上。
傍晚屋中暑热难耐,庭中晚风却清软沁凉,李英曙见孟纤棠歪在榻上轻摇绫罗小扇看莺儿打络子, 便想陪她到院中走走。
“庭中暮色将晚,我陪你到院中乘凉如何?”
孟纤棠听他如此说便转头望向窗外, 见红日已落西山只余道道霞光染红彩云。她点头应允,又执起手边的菱花小镜照见自己钗横鬓乱,便叫燕儿来给她梳头。
李英曙却笑道:“只在庭中散步, 梳头做什么。”
他走到孟纤棠身前,将她双脚放在自己膝上,执起一双绣鞋要为她穿上。见她因怀孕而双脚水肿,绣鞋总是偏小,顾嬷嬷不得不经常为她重做绣鞋。
“脚又肿了,可有不适?”李英曙问道。
孟纤棠被他捏着双脚倒有些脸上飞霞,缩了缩莲足道:“软绵绵的,倒是不痛不痒。”
李英曙为她将绣鞋穿好, 扶着她在庭中散步。因大夫说时常闲庭漫步有助于妇人生产,李英曙便常常抓着闲散慵懒的孟纤棠到院中走走。
院子里小池塘水浅清澈, 几朵乳白色睡莲懒卧其中, 时有蜻蜓停在莲瓣上逗留。圆儿她们几个小丫鬟拿着网兜在院中捕蝉扑蜻蜓, 得了便拿来给孟纤棠看。
孟纤棠不敢自己拿, 便让李英曙拿着给她看。
李英曙不喜蝉长得丑, 给孟纤棠看了一眼便放了它,那蝉呆呆的趴在草里也不知道飞。孟纤棠笑了一下便去看那蜻蜓,那蜻蜓绿头蓝尾眼睛大而圆,四片晶莹透明的翅膀被李英曙捏着,几条细腿无助的攀腾。
孟纤棠大着胆子小心翼翼摸了摸蜻蜓的翅膀,见它不咬人倒也有趣。
李英曙扶着孟纤棠在院中走了两圈,便让人将胡床搬到凤仙花丛边,周围点上艾草熏蚊,周围蝉声蛙声一片虽聒噪倒也热闹。
孟纤棠见凤仙花开的好,红粉紫黄各色都有,便兴致勃勃的坐在胡床上让燕儿采了花来染指甲。
李英曙捧着一杯香茶坐在一边看孟纤棠玩的热闹,便放下手中的茶盏接过燕儿手中的玉杵将那凤仙花捣出花汁。
孟纤棠头一次见他做这种事,笑着问道:“夫君怎么做这些?女孩儿家的东西,倒是不该劳动夫君。”
李英曙不以为意,拉过她白皙细嫩的小手,学着刚才燕儿的样子将捣碎的花瓣裹着花汁细致涂抹在她的指甲上,又用凤仙花的叶子包裹住缠上五彩系绳。
“为夫人装扮,倒也是一桩文人骚客的雅事。”
孟纤棠心中微甜盈,对他笑道:“我也为夫君染一染吧。”
李英曙瞪她一眼,轻声道:“混说。”
孟纤棠拿出一朵紫色凤仙花撒娇道:“就染小指就好,这紫色正配夫君,也不会太显眼。”
李英曙见她撒娇耍痴,整个人抱着他的手臂软声央求,眼波灵动如水,心中一软便点头应允。
孟纤棠没想到他真的能答应,心中一喜,便笑执着他的大手为他沾染。
孟纤棠身穿轻薄纱衣,垂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几缕鬓发拂过香腮,透着一股沉静温柔的气质,让李英曙怔愣细看良久。
时值麦收季节,家家捣麦,风中裹挟着稻花麦香。天色完全暗淡下来,疏星淡月挂在天边,仿佛落在画檐之上。
灯笼高挂,微风掠过晃动东墙竹影婆娑,一瓣茉莉花飘落在孟纤棠的鸳鸯带上,景美人更美,李英曙看的沉醉。
夏夜流萤飞舞,几点明灭,孟纤棠极喜欢这些亮晶晶带着小灯笼的草虫,央求李英曙捉些来看。
让他去扑流萤,李英曙的脸黑了黑,但看着孟纤棠希冀的眼神,他还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