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了五六日, 那位莫大夫受不住冯太太的央求,同意她出院回家去调养,只是再三重复:“回家以后营养要跟上,一个月之内不要做重活儿,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尽快去医院看,不要拖延。”
冯太太和冯先生都一一答应了,拿纸笔细细记下莫大夫的医嘱,一点也不敢放松。一个多月没有回去了,冯先生和冯太太得了莫大夫出院的同意, 便立刻收拾了行李,要马上回上海去。
只是杜均去打听了火车车票,来南京参加开国大典的人现在也要陆陆续续返回了,因此车票很紧张。杜均连着去了几天都是没有车票的, 要不就是站票。冯太太这个样子,哪里能够站七八个小时回上海呢?只好, 再等些时间。
这天,杜均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门路,一阵风似的跑进陈殊的房间:“陈小姐,我买到车票了。”
陈殊这些时间就为了这件事发愁,虽然在南京多待几天没什么, 可是上海的事情那么多,能早点回去还是好的:“真的?是坐票吗?几个人的?”
杜均坐下来, 倒了杯水, 喘了口气, 这才道:“陈小姐放心,是一等车厢的,同咱们来的时候一样。我今天找了门路,有一家人刚好退票,我就截下来了。只是只有五张车票,咱们六个人,还少一张。”
陈殊皱眉:“那怎么办?你再去问一问,剩下的一张票即便是站票也没关系的。”
杜均把车票拿出来,果然是五张一等车厢的车票,瞧了瞧时间,竟然是明天中午十二点五十分的。杜均道:“陈小姐,还少一张,时间又紧,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不过不要紧,你同冯先生他们先回上海,我再等个几天,等有车票了再回去。”
陈殊狐疑地望着杜均,这小子该不会为了留在南京继续浪,故意少买了一张车票吧?哪里这样巧,偏偏有一家人要退票,退票就算了,还是五张车票,偏偏把杜均留下来?陈殊思维发散开来,前些日子杜均说买不到车票,该不会也是为了迟些时间回上海吧?
陈殊这样的眼神,杜均忙喊冤:“陈小姐,这南京城再好玩,我都玩了半个多月了,早就玩腻了。这南京虽然好,但是同上海比起来,时髦的女郎可少得多,电影也没几部好看的。我早就想回去了。”
陈殊将信将疑:“是吗?那你同冯太太她们先一道儿回上海,我在这里在等几天?”
杜均摆手,不同意:“陈小姐,您一个人,又是女孩子,不安全呢?不行,不行,还是您同冯先生他们一道儿回去,我再等几天。”
杜均越这样说,陈殊就越不放心把他留在这儿:“好了,你同冯太太她们一道儿回去。我留在这儿,没什么不安全的。吃住都在酒店,等过几天,车票有了,就直接坐火车回上海去。”
杜均不同意,陈殊打断他:“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杜均出去的时候,外面来了一位士兵,杜均笑:“我说付旗,你家参谋长又送东西来了?”
付旗是个淳朴的农村小伙儿,一笑起来就露出大白牙:“是呀,杜公子,参谋长说陈小姐吃不惯西餐,叫我送点心来。”
大约是知道陈殊现在很不待见小五,一连七八天送东西的人就换成这位付旗:“陈小姐,是广运楼的水晶烧麦,不晓得你吃不吃得惯?”
李纵云不知道在忙什么,陈殊自从那天他走了以后就没见过他的人。开始的时候,叫了小五送点心,送吃的过来,陈殊一律都拒绝了,叫小五拿回去。
后来,就换成了这位付旗,这个人傻乎乎,据他所说,名字也是李纵云取的,原本的名字叫什么狗剩儿。这样的人,总是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又加上他这个人一根筋,陈殊早上拒绝了,他便中午又送过来;中午拒绝了,晚上又再送。
陈殊不知道是李纵云这样吩咐他的,还是他自己这样死心眼。送得多了,又是一些点心,不值什么钱,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