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宜点头,想了想又道“大约什么时候能起行。我好先在刑部那边守着。”
殷绣看了看天时, “约莫得到夜里去了”
杨嗣宜道“也不知道是谁算的时辰, 这般的刁钻。”
殷绣一笑“这还是刻意算的, 夜里起行,看不真切, 人们多困乏, 点查的也就要松些,我们也好少些麻烦,哦, 对了, 太后娘娘那边如何了。”
杨嗣宜道“这两日到好了很多, 官家准吴婕妤进去伺候, 像是愿意进一些粥米了。”
说完,他按了按眉心, “这会儿到说不到这个事情上面来,夫人还是顾好自个这边, 奴婢得去伺候官家上朝, 等朝散了,再来寻您。”
“有劳杨供奉。”
杨嗣宜走后,梓宫的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郑婉人吃过瘪,也就不大愿意同殷绣再多说什么。殷绣心里装着刘宪的事, 自然不肯过和郑婉人有过什么争执, 两个人都戒备着对方, 做着自己手上的事。
诸事平顺,直到午时过后。
汴京城突然下了一场暴雨,五月炎热的天气,突然在暴雨过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周遭潮湿,梓宫里原本就阴冷,如今角落里渗出潮气,更是让人身上发腻。郑婉人去偏殿小憩去了,殷绣靠着殷茹的棺椁坐着,身旁两个小宫人正烧纸钱。
突然天边响起一声闷雷,陡然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火盆里的纸钱疯狂地飞窜而起,往殿上的屋梁上腾去。殷绣抬起头,屋梁上雕刻的凤凰图案此时与纸灰扭缠在一起,辉煌阴郁交错,令人莫名地惶恐。
突然,外面突然传来刺耳的钟声。殿内的人都怔住了,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务,直身凝神细听。
那是大丧之音啊,殷绣的喉咙里发甜,那一声又一声撕扯着天际的声音似乎也在撕扯着她身上的某处。
她站起身,推开梓宫的殿门,果然见不远处一个内官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出什么事了”
那内官见是殷绣,也来不及行礼了,“魏夫人,郑娘娘在吗出大事了。太后娘娘娘娘薨了啊”
殷绣闻言,如五雷轰顶,险些没有站稳,辛好有身后的人上来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是自杀吗殷绣心中如此想,以死来逼魏钊放过刘宪吗不至于啊,自己那夜说的话,照理说太后娘娘应该也是听进去了的呀。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殷绣百思不得其解,而这种不解让她感到巨大的恐惧。
此时,郑婉人也从偏殿过来,听到内官的话,也是整个人一愣神。
钟鸣二十七响,阖宫人都明白过来,殷绣此时心中错愕,惊颤,不解,惶恐,皆有,张口却又吐不出话来。
郑婉人到是勉强镇静下来,此时程灵还在禁足中,后宫由她主事,此时这个原本就有些碍眼的太后也死了,震动不安的内心居然也生出一丝爽快来。她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按了按,强迫自己冷静,对殷绣道“看来,你今日是不能起行了,先让这些人散吧,跟我去慈安宫。”
“不行”
殷绣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性,直接冲着郑婉人的话顶了上去。郑婉人没有想到,平时柔顺如水的人今日会这样与她说话,回头提声道“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如今连规矩都不知道了吗太后大丧,宫中人怎么可以分派出去受你的差遣都散了,各归自个的位置,等着内东门司的调度”
宫人们听了郑婉人的话,都往殷绣的方向看来。
这些个人平常没有少受刘宪的恩惠,都知道刘宪对殷绣的那份心,这会儿又知道刘宪身在牢狱,自然都不想让殷绣不好做。有几个人迫于郑婉人如今的身份,放下手中的事要走,剩下的人站在那里,丢开手也不是,接着做也不是。
殷绣转过身,她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抬声道“我今日,无论如何也要送我的妹妹出汴京城,胆敢丢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