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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昆停下脚步, 几不可见地笑了笑。

    “徐大人要怎么帮我。”

    济昆转过身,佛灯上的火焰一下子窜起老高, 郑婉人抬起头来,看着头顶那个如野兽一般的人影, 喉咙里有些发干发痒的。

    “太妃娘娘的死, 郑娘娘觉得蹊跷吗?”

    郑婉人怔了怔, “不是自缢的吗?不过,你这样一说吧”

    说着, 她低头回忆了一下那日的情形, “那日官家在垂拱殿议事, 换从前,皇后是最不乐意嫔妃过去打扰官家的, 那日她到像是故意故意支开本宫的。”

    济昆靠着门立着。

    “宫里的事, 如同八卦,一生二, 二生三,三生万物,各有纠缠。郑娘娘但凡能抓扭住一个错处, 就能将看似根深蒂固的东西,连根拔起。”

    从佛语到道家言, 郑婉人并不愿意听这些看似深意满满, 实则满是阴谋的话。便转而直接问道:“徐大人是想让我从查这件事吗?可是我听说伺候太妃娘娘的碧澄已经淹死了。怎么查。”

    济昆道:“碧澄姑娘虽然已经死了, 但慈安宫中还有一个叫柳作的内官, 娘娘从他那里下手吧, 后面的事,大人会替娘娘安排。”

    郑婉人仍有疑虑,“即便如此,本宫还是想不明白,程皇后为什么要隐瞒太妃之死背后的隐情。”

    “娘娘查透彻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他转身推开殿门,“话已带到,贫僧告退了。”

    他一面说,一面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座包着金皮的佛像,佛眼慈悲,无忧无喜。

    “对了,明日晚间,绿亭上唱金陵记小戏,郑娘娘得闲儿可一观。”

    郑婉人偏头看着他,良久,方吐出一句,“你们这些人,究竟高山上的晶莹土,还是泥巴里地儿里的污粪。”

    济昆扬了扬下巴,“佛陀脚下,哪有干净的人。”

    郑婉人低头止了声,莫名地想要细嚼这句话,这种感觉在她尚算年轻的岁月里是没有的。

    然而当她再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济昆却已经不在了。

    门依然如将才一样半掩着,艮园里的奇花幽香,越入夜越迷人。

    门外乱红狂走而过,眼见起风,雨就要来。

    其实人但凡迎风沐雨,就一定满腿泥泞。不论慧敏,还是愚极。

    ***

    艮园正式春时夜雨,雨酵花香成酒。

    福宁宫却是一派凝重。

    杨嗣宜跪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已经半个来时辰了,魏钊撑着书案立着,肩头微微起伏,明显是在强抑着情绪。仙鹤香炉子里的烟都滞涩住了,殿种的气息闷呛,却没有一个宫人敢进去通检。

    殿中除了杨嗣宜和魏钊之外,就只剩下一个白庆年。

    他本来是和吏部的人一道进来议事的,犹豫后头魏钊要与他和程太师议淮河水患的事,便又留了下来,后来议得晚,程太师身体不支,魏钊便让人送他回府了,白庆年留下来拟旨,却不想听到杨嗣宜回来回话,说殷绣在回宫的路上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劫持了。

    殷绣和魏钊的关系他是再也清楚不过的,此时的宫里宫外的情形他也清楚。与其说是来路不明的人,到不如直接说是徐牧的人。旨意拟了一半,魏钊虽然在书案前沉默不语,但白庆年的脑子静不下来,索性暂搁了笔。

    杨嗣宜对着魏钊的时候,大多时候还是坦然的,他一直是一个没有什么想法的,和着稀泥,希望刘宪好,伺候着魏钊,也是真心替魏钊着想。如今眼看着殷绣被人劫走,魏钊现在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杨嗣宜已经觉得,自己活着回来,就是是个罪过了。

    他不敢开口,抬头稍稍看了一眼白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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