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见”
“你最好什么都别想,就守在你的长春宫里,一步都不要走错。”
伴着这句话,天渐亮起来。
刘宪的骨节分明的手暗暗握紧,他的步子有些快,殷绣几乎要跟不上他。其实他有些后悔对殷绣说得这么多。她在宫廷时日不短,虽人在微处,却也有一颗洞察世故的玲珑心,刘宪怕她知道得太透,反而会戳心刺骨。
但显然,事实恰好正如她所想。殷绣追着她跑了几步,耳边的珍珠坠子伶仃作响。
“知都的意思是,官家的死背后有别的原因?那殷茹究竟知道什么?”
刘宪顿了一步,殷绣几乎同时往前一踉跄,刘宪忙伸手扶住她的腰。雪寒风冷,周身知觉异常敏锐,于是肢体接触,两人都愣了愣,刘宪没有松手,只是一时沉默地避开了殷绣的目光。直至她稳住脚下的步子。
良久,刘宪方回头。
“绣姑娘,不管朝廷还是宫廷,都有刘宪所不能掌控之事,但请绣姑娘放心,但凡有可能,刘宪都会竭力护姑娘与婕妤周全。我希望姑娘不看不问,等我来见你。”
这席话在风雪之中,被风带出去好远。
殷绣抬头看向他。嘴唇有些发颤。
“刘知都,您的话我都明白,可我们殷家一门离散。殷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妹妹了,我不能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宫里。若知都能救她性命”
“绣姑娘!”
殷绣脸色有些白,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说出那堕落入恶鬼道的话了。但却被刘宪陡然提高的声音压在喉咙里。
寒天冷雪中的两个人靠彼此很近,这种场面就连道旁扫雪的宫人见了,都忙不迭地避到了后面去。
刘宪清俊的面庞上也渐显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之色。他低下声来。
“自从相府提亲被殷相所拒,到后来身陷舞弊冤案,入宫为内官,刘宪对姑娘,早已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但刘宪对姑娘情意不变。但凡有不及之处,望姑娘信刘宪,已竭尽全力。若姑娘不肯赐体谅,刘宪必将从姑娘之心,不得姑娘准许,一生不恕自己。”
这几句话,如同一颗一颗冰冷的钉子,深深打进殷绣的血肉之中。纵使隔着厚重的冬时衣衫,殷绣仍能感觉的二人之间隐秘着一丝情/欲。而情\欲的主人似乎拼命地咬着牙,试图令它散于寒雪之中。
殷绣语塞。
其实殷绣想过很久,将自己的一生交给刘宪也并不是那么绝望,毕竟放眼整个大陈,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人,有一双清明的眼睛,棱角分明,处变不惊。手能指点江山,也能未她端一杯茶。
可刘宪却替殷绣多想了那么一层。
在刘宪眼中,殷绣仍是相府那个才名在外的大家闺秀,有身份和姿态,有一身冷咧的香,也有一个琴瑟和鸣的未来。
刘宪不肯以残躯践踏这个女人的美好,于他而言,终归要以身相护,就不必护在身后,就放她于广袤的天地之间,这方是对她的尊重与疼惜。
所以,那句殷绣说得出口的话,他不敢听。
不敢听就拼命地回避。
一连多日,刘宪都将自己沉在先帝后事的千头万绪之中。内东门司的郑司官病倒,刘宪就把司里的事情也兼了起来,整个内侍省的人,从上到下几乎都忙得人仰马翻。
将近头七。胡相等人替先帝议出了谥号。整整十六个字,竭尽赞颂之能,拼命地在史册上擦洗着先帝身上的脏污。
这日垂拱殿上冯太尉立在龙座旁,枢密院使唐既立于东楹,胡相站在一张黄花梨木的书案前。刘宪冒着风雪从内廷过来,殿内的人纷纷抬头看向他。冯太尉抱臂擎笑,枢密院使只是看了刘宪一眼。
“刘知都,前日送进去给知都的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