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上人人自危, 平阳侯府这里却也没轻松到哪里去。寻大夫的告示是早就挂出去了,可是这大半日过去了, 来的大夫却是,没有一个靠谱的,平阳侯夫人手里拿着只剩下了一粒药的药瓶子,眉头拧得死紧。
关于大夫的事情,她早就听长子说过了,原以为那告示贴出去了,便会有人找上门来。却不曾想到, 这半日过去,上门来的大夫竟然没一个中用的, 眼看着毒就要压制不住了,方夫人如何不着急?
在她终于要坐不住了, 准备去寻长子来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一个婆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夫人、夫人!门口来了一个大夫, 说是姓杨。”
方夫人眉头稍稍一松,没过一会儿复又拧了回去,她在这等了半日, 来一个大夫就期待一回, 等到现在, 再听说有大夫来, 她已经没有先前那般高兴了, 谁知道这一个是不是长子说的那一个大夫呢?
不过没抱那么大希望是一回事, 抱着一线希望把这位大夫请进来是另一回事, 方夫人面色数变,还是开口道:“把人请进来罢。”
那婆子今日也传了好多回话了,此刻心里也颇没底气,她听了夫人的吩咐,也把步子放慢了些,往外头请大夫去了。
那杨大夫穿着一件布衣,全身上下,从衣裳到样貌再到身材都十分标准,——也就是十分寻常,若是放到大街上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那种寻常。
那婆子看了杨大夫两眼,也觉得这位委实不像是什么世外高人。她热炭团一般的心思在夫人那里就被浇熄了一回,再一打量这位杨大夫的形象,就更加冷了下来,所以她也只是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进了后头,却并没多热情。
不过那杨大夫脾气也挺好,并没有因为婆子不够热情而有什么不快,他保持着一个差不多合适的微笑,跟着婆子一路走到了方廷瑾的院子。
方夫人早已经避到了一旁设好的纱屏里,那纱屏几乎是靠床而设,方夫人站在屏风后头,还是能掌控着大夫与方廷瑾之间的一切。
杨大夫进门以后,眼神掠过那架纱屏,神情微动,就朝那纱屏深施一礼,然后他就望向了不声不响退到他身后的那个婆子,似乎是在询问该不该上前似的。
还是纱屏一侧的一个大丫鬟开了口:“既然来了,便过来诊一诊脉罢。”
杨大夫紧走几步上前,站到了方廷瑾的床前,他先是看了看方廷瑾的脸色,次后才把手搭到方廷瑾的手腕上。他闭眼号了半日的脉,号完脉之后,沉吟半日,才道:“不知可否验一验方二公子的血?”
大丫鬟不敢胡乱接话,只是看向纱屏之后的方夫人,方夫人有些讶异:“验血?要如何验?”
那杨大夫也知道自己这要求颇不寻常,也不怪人不知,他轻言慢语地解释道:“方二公子这脉象,是中毒。依在下看来,这毒不是本朝所有,倒像是云诏那边的毒.药。不瞒夫人说,我便是云诏人,那云诏制毒,多用毒草蛊虫,精妙之处便在这上头。很多不同的毒,却有着差不多的脉象,要知晓是哪一种毒,如何调配的,非得从病人的血上做文章不可。”
方夫人听完以后,心道,这个怕就是长子提过的那个大夫了。她对长子的话还是信任的,又加上这大夫说得实在是入情入理,她也就点头同意了:“既然如此,那就请便罢。”
杨大夫得了方夫人的准许,就俯身打开药箱,从里头取出了一柄小小的银刀并一个小巧的玻璃盅子来,他对那丫鬟笑了笑:“还请姑娘过来帮把手,替我扶一扶方二公子。”
大丫鬟转头看了一眼纱屏之后的方夫人,方夫人冲她一点头,那丫鬟才过来帮手。
杨大夫不以为忤,笑着指使大丫鬟:“这边对,再扶着些好,差不多了别松劲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