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石碑上,两柄锋利的倒钩穿透了他的锁骨,钩子上的血液早已干涸,变成了暗红色,不知道沉寂了多少岁月。
好像是感受到了剑客的到来,石碑下的那个人抬起了头,被锁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没有死。那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人,两鬓已经微微泛白,脸上满是风蚀日刻的痕迹。他的眼神是空荡荡的,像是身处茫茫荒野,明明是对着你,神思却不知道飘到了何处,没有什么能让他正视的东西。有这样眼神的人,一定有很多说不出的故事吧。
他忽然开口了,可能由于太久没有开口,声音干涩而喑哑,像是钝刀在石板上搓动发出的声响,听了之后耳朵都是嗡嗡的回响。“好久没见过活人了,齐家是没落了吗?堂堂剑仙门第,居然找不出一个能用剑的人,派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做守望者。看来我出去的日子不会太远了。”他抬眼望向澄澈的天空,眼神还是空荡荡的,开始自言自语:“我该期待一下吗?明明是令人开心的事,千年的囚禁就要结束了啊,可是出去又能干什么呢?什么都没了,她也不在了。”
他用掌心轻轻摩挲剑柄,轻声道:“不是齐家无人,这一代的守望者是家父,本应由他来执剑守望你三十年,可他不幸抱恙在床,只好由我来完成父亲未竟之事。”他的声音有点清脆,如百雀羚鸟般,又有点柔柔的,像是处在变声期的男孩。
他顿了顿,忽然发狠般提高了音调,“但我并不是守望者,我已完成了与惊蛰的共鸣,我是齐家这一代的剑主,我来这就是为了永绝后患。”他低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齐家已经被拖在这座剑陵太久太久了,久到世人都忘了还有这样一个守望千年的家族,每一代年轻的剑道天才在最好的年华走进了剑陵,出来却是垂垂老矣,剑心尽毁,这个世道不该是这样的。我是齐家最后一柄剑,就由我来结束这一切。”
中年男子的神色忽然变了,他低下了头,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在脸上弥漫开来,他喃喃道:“是啊,这个世道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世道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时四周忽然响起来了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碾碎了树林里的落叶。起初声音是细微的,时而在东,时而在西,就像是蚊子在耳边环绕。随后这个声音变得愈发急促了起来,树叶摩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一齐涌上,雷鸣般响彻天地。那是无数扭曲的黑影沿着剑陵的墙壁进入陵园,有的是直立,有的是四肢着地爬行,有的是犹如巨蟒在地上盘旋而行……这些黑影初看是如同潮水缓缓合围过来,实则快若奔雷,一只只怪物以无法想象的怪异姿势在山崖间攀援而上,顷刻间陵园被密不透风的黑影填满,最近的一只甚至抬爪就可以穿透剑客的脊柱,距离近到甚至可以闻到带着热气的腥臭呼吸。黑影有次序地围了上来,他们蠢蠢欲动,渴望品尝敌人的血液,但是他们没有动,他们是一支军队,属于魔王的军队,只等一个来自君主的命令他们就会一跃而上,将眼前的敌人撕成碎片。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她设下的剑阵在慢慢衰弱,这些年来齐家历代守望者所做的无非是缘木求鱼,仅在剑阵上注入剑气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用有限的生命拖慢我的脚步而已”他慢慢站了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用去了他大半的力气,甚至可以听见骨骼摩擦发出的咔咔声。四道铁链被拉的笔直,发出崩裂的响声,锁骨处被穿透的陈年伤口又添新伤,伤口处鲜红的血液宛如小蛇蜿蜒流下,染红了那身破烂的麻布短褐。
可他还是站起来了。
他坐在石碑前时候仿佛一座雕像,没有丝毫的生气与存在感,可他站起来的时候就像一轮缓缓升起的太阳,一股傲绝世间的气势瞬间充斥全场,那样耀眼,竟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罢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握,惊蛰当即从剑客手中脱飞而出,如灵巧的游鱼一般在空中盘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