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明笙闻言道:“既然他们晚些时候才来,老板可否先让我们烹些茶过过瘾?待他二人到了,我们自己买茶就是。”
萧越歌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老板脸上的犹豫之色顿消。用木勺小心翼翼地取了茶叶放进干燥的小木罐里,老板对着他们笑道:“二位请坐,茶具稍后就来。”
从细节处就能看出这茶棚生意好是有原因的。旁的茶棚都是些粗木桌子,茶具也大都粗粝不堪,即便茶水好,光看卖相也倒了胃口。而这里,桌子椅子虽然不名贵,但都是实打实的木头,上面一层薄漆均匀,被擦拭得光亮如新。
老板奉上茶具,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店里唯一的客人,出手又大方,所以用的是最好的。
白瓷纯净,胎正釉匀。明笙取了一只杯子来看,入手轻巧,做工十分精致。
“官窑。”
明笙瞥了一眼回到台子后面的老板,对萧越歌轻声道。
“看出来了。”萧越歌目光微沉:“那王家兄弟恐怕与宫中有来往。”
明笙颔首:“没人能想到会有平民百姓能用得起这些金贵的东西,而那些人恰恰抓住了盲点。如此一来,赚的钱虽然少些,但胜在安全。况且宫中积弊良久,积少成多,利润着实可观。”
萧越歌拿起茶叶一股脑儿的倒进了沸水中:“怪不得念之查不出来,原来一开始方向便是错的。”
来不及阻止他的动作,茶叶落入冒着气泡的水中,明笙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心疼地望着这些茶叶在水里翻飞:“不过也不能就此认定,且等那王家兄弟来了再查。”
抢过夹茶叶的木夹,明笙匆匆把浮在上面的茶叶夹出来放在空杯子里,责怪地睨了一眼萧越歌。
萧越歌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忘形,竟把茶叶全倒进了炉子里。
“哪有你这样烹茶的。”话一出口,明笙忽觉语气亲密,抿了抿嘴,注意力转移到炉子上。
两个都是人精,萧越歌哪有看不出来听不出来的理。他心中波澜一荡,脸上微有暖意。
贴心地装作没有察觉,他仔细看着明笙熟练的手法。注水、洗茶、暖杯、烹煮、煎绿复杂的流程到了明笙这里恍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
茶香伴着热气渐渐溢出来,连老板都张望来。最后几道工序结束,明笙提腕沏茶,碧色茶水清透,荡漾在白玉般的瓷杯里显得十分纯净漂亮。
萧越歌尝了一口,赞道:“好喝。”
明笙不由地轻笑一声。萧越歌似乎也察觉到这评价太直白简单,挠了挠头笑道:“嗯,我今天才知道你的茶艺也这么好。”
“今日知道也不晚啊。”难得地打趣了一句,明笙捧起瓷杯抿了一口。她用的烹茶沏茶的手法来自大盛,虽然和天华惯常的手法不同,但她有信心会比旁人的更好。
可能是病好了心神松动,可能是离开了那些环境感到自在,也可能是茶香水雾朦胧间卸去了心防。二人就这么坐在那里品茶,虽然没有说些什么,气氛却比平常更加宁和自然。
直到两个油头粉面的男子走进茶棚。
“哟,有客人呐。”其中一个穿红戴绿的男子直直地走进来,拍了拍老板的肩。明明是晚辈,却仿佛上位者,奈何气势不够,便成了画瓢的小流氓。
老板看着另外一人背后的包裹眼里放光:“耿爷,今天有什么好东西能给咱开开眼啊?”
背着包裹的,体型有些圆的男子不悦地冷哼一声。老板立刻讨好地笑笑:“来来来,胡爷,先坐下喝杯茶吧。”
被称作耿爷的男子摆摆手道:“茶就不喝了,今天咱挣了一大笔钱,一会儿去喝些小酒。哈哈哈”
明笙抬手微微掩住鼻子,奈何廉价的脂粉味太有冲击力。她只得举杯,用茶香熏一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