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依旧如先前一般的静怡。
见着,房内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孙儿,梁太夫人只是出神地看着,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长子惟正膝下只育有两子,长孙折继清,现在一边在国子监求学,一边也会按时去校场接受训练。日后,那孩子,也必将步他爹与叔父的后尘。想来,这或许就是,已融入他们折氏一门,男儿骨血里的宿命——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对此,她没什么好怨得!
而,对于继远这孩子,在时不时给自己带来惊喜的同时,似也给她带来了额外的希冀。只是,一转眼,如今眼前的这孩子,却又让她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了——
此子原本天生憨儍,那也就算了。至少,作为折家的子孙,以后无论谁当家,都不会苛待与他,终会养他终老。但,许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眼见着这孩子突然聪颖起来,她老太婆的心,似乎也越来越不满足与以前的设想。总想着,该是让这孩子再多承担些,才好。
于是乎,时至今日,在她的心中又滋生出了,不同以往的心思和打算。
许是,按着她思虑的设想来走,若是运气使然,到了继清他们这一辈,便可不用再像他们的爹与叔父一样,战死沙场——
方才,继远这孩子于厅堂内那一席侃侃之谈,那自信满溢地表现,无不在向着众人表示,他也有了自己想要走的路,有着自己今后满满的打算。
可,这孩子准备要做地,显然与自己心中所想,根本就是南辕北辙的两条路。
也正因此,折继远方才的那字字句句,无疑对她老太婆来说,都犹如那诛心之语般,是让她怎样都无法接受的——
天边,在响过数道惊雷后,雨终是落了下来。
未多时,茫茫天地间,似只剩下了那哗哗的雨声,和偶尔夹在其中的隆隆雷声——
夜色中,见着那一袭自信的水绿色的身影,消失在身后茫茫的雨幕中,梁太夫人终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哎——”的一声轻叹声中,静立门前的她,在对着眼前的雨幕僵看许久后,终是轻轻地又将那门扉合上。
此刻,原本慌乱的心绪,仿佛终于能合着手中木杖怵与地上,发出的那有节奏的“笃、笃、笃!”声,一下、一下渐趋平静。
愿只愿,日后自己不要为方才所做的决定,后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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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大内延庆殿
紫金镂空的梵花龙纹香炉内,青烟袅袅,点点火光在星闪了几下后,终于燃尽了最后的一点香料,只留温软的余烬静躺其中。青灰的氤氲烟气,带着苏合香特有的浓郁香味,缓缓飘散满室。
但,即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充斥在整个寝殿内的浓重药味。偶有风过,窗外灯火的光晕,因着树影摇曳变得忽明忽灭起来。几缕碎光,透过雕花的窗棱投入室内,光影斑驳的斜落在明黄色的帷幔上。
龙形云纹的紫檀木雕卧榻上,宋帝赵恒脸色惨白的闭目僵卧于上。年届五十的他,双鬓早已韵上了银丝。本就嬴瘦的儒雅脸庞,与数日前相比,似又憔悴消瘦了几分。
眼见着,那一抹瘦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后,他才又重新收回了目光。
想不到,当初自己因着一念之差,颁下的那一道旨意,竟让那人如今做大至此。等到自己反应过来时,局面早已经变得及不可控了——
短短数年间,那人不仅拉拢了无数的朝中大臣,势力遍及整个朝堂,在各个部门安插自己的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