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滑落脸颊,他该如何告诉景泱,导致车祸的最大原因,竟是因为他顽皮……
庄嵘深重地闭上双眼,睫毛还悬挂着泪水,他觉得自己修行了二十几年,面对世间万物的一切,心态已经相当平稳平静,也丝毫没有过多的物质欲望,渐渐变得六根清净,即便和景泱真心相爱,都没有让爱欲迷失自己的心智,也不容许景泱纵欲过度,只是如今,却犹如被冰寒利刃狠狠刮过心脏,彻底心灰骨冷,仿佛有强烈的感应,他将永远失去景泱的爱。
本来前世亏欠的情已经很难还得清了,如今又再次加上这辈子的恶因,这该如何才能平衡他们的关系,难道要自己死在景泱手上,才能彻底结束这一切吗……
景泱缓缓走到他身边,深深地看着他,面上尽是惊愣的神色,“我第一次见你哭成这样……”
庄嵘闻声慌忙地擦去脸上的泪,稍稍侧过身不敢直视他,景泱喉间一阵酸涩涌动,他把庄嵘的身子转过来,镇定道:“这些若要我们承受,我们都得承受,不能逃避。”
庄嵘痛苦地摇头,“你不知道,其实……”
景泱马上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我不容许我们之间出现让我们决裂的事情,除非是我们的感情走完了,不用你说,我也会离开。”
庄嵘双眸模糊地凝视着他,那句关于真相的话一直梗在喉间上下不得,即便景泱不怪他,他都无法原谅因自己的顽皮任性而让双亲命丧黄泉,即便他修道的境界有多深,明白世事无常自有地球运转的道理,却无法摆脱这血淋淋般恐惧的事实。
与此同时,崔涵煦虽然也知道了庄嵘和景泱的车祸,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父亲崔同润,而是去了长亭山冲虚观,找那个熟知所有真相的人。
他一眼就看出正殿内对着一群信众讲经的白须老者就是庄洛,便一直站于门外等候。
山中清风拂过,崔涵煦忽然感觉身心舒缓,尤其是那风中还夹杂着一丝檀香的气味,似乎感觉自己很久之前也曾经这么站着闻过。
弘致讲经完毕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悠缓地走向崔涵煦站立的小亭子,幽深道:“你是为了你心中疑惑才来找老道的吧?”
崔涵煦肃然一惊,为他俊朗的面目上划上了一道因震慑之感产生的波澜,他面向这位道骨清风的翩然老者,恍然觉得他是一位乘着仙鹤来此教化众生、丝毫没有尘俗之气、脱离众生苦的得道谪仙。
他不禁眸光一震,忙谦逊道:“庄董事长料事如神,晚辈崔涵煦,是崔常务的儿子。”
弘致浅淡地摇首,目中甚是平静得像是毫无涟漪的湖水,“老道道号弘致,早已忘了俗家姓名,不知崔公子此时来找老道,可是为了那突如其来的变故?”
崔涵煦心中一沉,莫非他真这么神知道自己要来,“晚辈只是不懂,若要还债,为何不在当时还,要在二十八年后?”
弘致轻轻地笑着,眉眼温润得可以容纳天下百川,“你之前身后跟着的民国女子,向你讨债至今,这时间问题又如何说得清?”
崔涵煦面上不觉有些火辣,这老人家的道行比庄嵘要高很多,连已经送走的女灵都能看得出来,崔涵煦旋即又轻声笑笑,“弘致真人,照您所说,您这是承认了当年的车祸过失了?若是此事曝光,您觉得庄氏集团又会有怎样的变故?”
弘致闻言只淡淡一笑,神色还是依旧的云淡风轻,“你难道不顾及也会受影响的……你的父亲吗?大局利益在前,你又岂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让所有人为你陪葬?”
面对明明还身处人间的单薄老人,崔涵煦却感觉他犹如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可以随时处在一个很高的思想境界来与他谈话,倏地面露愧色,“晚辈只是好当年弘致真人的举动,会否又想到今日的一些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