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韩烺让人上了二十几样浇头,一张圆桌摆的满满当当,他的夫人却好像全没有胃口,只是对着一碗阳春面勉强应付着。
他亲自给她拌了几样,她朝他笑笑,叫一声“夫君”,把面吃了。他没动的,她便连看都不看一眼。
说饿了,也不过是托词。
韩烺半夜辗转难眠,心里想着是不是她送走了魏央,其实心里万分不愿意呢?
可是他看魏央虽然胆大包天地肖想夫人,但夫人待他不过比寻常略亲昵几分,送走魏央真的就让她这般心事重重么?
或者,她还有什么旁的心思?
晚间,他看着那安静温暖的床榻,突然想拥她入眠。只是她到底有何心思,他还没弄清,贸贸然开口,再吓着了她便不好了。
他仍是回了那小榻
翌日一早,韩烺正暗暗猜测他的夫人今日心情如何时,却听夫人笑着道,“夫君去卫所,我可否送夫君过去?”
韩烺讶然,又弯着眼睛笑了,“昨日劳动了一日,夫人该歇一歇才是啊。况且卫所那等地方,夫人去了可不方便。”
裴真听着这话,暗道他说的不方便,是指她这个夫人不方便呢,还是锦衣卫不方便?若是前者,那便是没什么不能去的意思了。
只是她只敢猜,不敢问,笑容淡了几分:“我晓得,只是昨日转了京城,才发现比闷在家中强,不过是想借机再出去转转罢了。”
她说着,笑得越发寡淡,“夫君说得也是,我还是在家中歇息吧。”
韩烺却在那寡淡的笑意中,愣了一下,又明白过来。
这些日子自己都在家中陪她,现在自己要去卫所,却将她一个人扔在家中,想来她也是极无趣的。她一个小姑娘,在京里没有旁的熟人,病又刚好,想出门才是正常。
韩烺想着裴真的话,为她找着借口,却忘了她那等沉静的性子,又怎么会贪玩呢?
韩烺没注意她话中的异常,拦住了裴真,“为何不去?我只怕夫人身体不适,若无不适,何不出去转转?”
他说着扬了脸笑,“我不在府里,夫人也没个说话的人,夫人出去吃吃玩玩,想买什么直接同韩均说一声便是,钱我来出!待到午间,夫人让人禀我一声,我寻了夫人吃饭去!”
他安排得头头是道,裴真听着神思又有片刻恍惚,而后笑意又回到了脸上,“那好,我定记得同夫君说。”
她笑着,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韩烺一颗心酥麻了半边。
自己怎么会这样?不要说周颐惊讶,连他都觉得惊讶。他想不出缘由,一颗心只是紧紧随着她开心而开怀,不快而怅然。
他想起了瑞平侯袁松越。
那次袁松越得了疫病刚好在庄子上养病,他领了皇命去查问涉及袁松越的流言蜚语,查目了眉目前去求证,瞧见那大病初愈的袁侯爷,人虽清瘦不少,可眉目舒展,满面红光,和刚刚封侯时那副冰冰冷冷又苦大仇深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当时查那流言可是查到了那位薛道姑头上,袁松越听了他露出的口风,当时便让薛道姑带了面纱同他分说清楚。
他记得当时袁松越落在薛道姑身上的目光,轻极了柔极了,薛道姑同袁松越眼神砰到一起的时候,那袁松越更是眸中柔光荡漾。
他那时想,袁松越莫不是中了这个道姑的邪术了吧?
现在他明白了,即便真是邪术,袁松越也会心甘情愿,一辈子不解开这术
一直到离着锦衣卫还有一个路口,夫人叫了他,“夫君,锦衣卫是不是快到了,那边我不方便去,你要不骑马过去吧?”
他撩开帘子看了看,确实近了。
锦衣卫侦缉天下,对内却是个极封闭的衙门。出入锦衣卫的要不是锦衣卫的人,要不便是抓来审讯的,客人实属稀罕,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得宫中信重,更该守严了这座卫所,夫人如此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