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似乎就没办法再反悔了。
何况云玮作为君主,一言九鼎,答应了要给个一官半职,就不能再突然变了主意。
但他还是想笑,想看看明明是自己的亲兄长,却能为一个认来的弟弟做到哪一步。
这种感觉,就像是握着一把朝向自己的刀,越往前探索,伤自己越深。
“行,那兄长你说,你想给他个什么职位?”
云玦答道:“花琛颇有些本事,可与上天感应,不如就让他做我皎国国师,为我皎国祈福。”
国师一职,向来地位尊贵,但能居者甚少。若成为皎国国师,可免于一切繁琐礼仪,就算见了君主也无需跪拜。
对花琛而言,这样既能不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又能让他在皎国安身立足。
毕竟,有这么个职位护着,纵使云玮对他再有什么意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是云玦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方法。虽还未问过花琛意见,但想来,他应该也不会拒绝。
云玮强撑着从床边坐起来,云玦想去扶,但刚一起势,却又顿住了,仍僵硬地保持着之前的在地上跪着的姿势。
云玮沉沉地瞥了他一眼,见他用心良苦至此,想反对,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对。转念一想,似乎让那叫花琛的做个国师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在他自己眼皮子底下,再赐他个府邸,省得他老往云府跑,那才是真的让他不放心。
云玮语气恹恹地:“那朕赶明就下旨,让他明日来朕这谢恩吧。”
云玦沉默片刻,而后一本正经道:“明日可能不行。”
“怎么?”
“他还未回来。”
云玦出了皇宫,一路小轿抬至云府,还未落轿,却听到轿外传来阵阵吵嚷声。
“发生什么事了?”
抬轿子的下人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王爷您,您还是下来看看吧。”
云玮不置可否,轿子平稳落下,他掀帘欲出,一起身抬眼,却惊住了。
云府向来冷清,极少有人停留,此时天已入夜,云府周围却意外地挤满了围观的人,乌怏一片,围成了一团,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他不解,忙挤到人群中定睛一看,不看不打紧,一看差点当场晕过去——云府正门外的青石台阶上,赫然躺着一个人,那人面上微红,正合着眼,嘴巴上还流着一串长长的口水,倒像是个傻子。
不是花琛又是谁?
也怪司命不好,说是把人送下来,却只是扔到了家门口,如今他回了天上,自己洒脱自在,倒教花琛颜面尽失,成了被众人参观的对象。
“行了行了,别看了!看什么看!”侍卫看自己主子面色铁青,忙哟呵着把围观群众哄走。这些人素来爱看热闹,今日瞧着云府搞出这么个名堂,各个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观察后事如何。
云玦未多言,就凭着花琛这一身酒气,隔着三里都能闻得到!也不知这混小子偷偷摸摸喝了多少酒,谁告诉他小孩子可以乱饮酒的!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似乎碰到花琛总是无奈更多些。他蹲下身,看了他好一会,终是一把将他从地上打横抱起,置在了自己怀中。
侍卫们看傻了眼,面面相觑,要知道自家主子可从来不与人这般亲近,这小子待遇未免也太高了吧?方才可是他们亲眼见着,就连皇上让他多揽一会,都被他义正辞严拒绝了的!
他们忙要过去帮扶,云玦摇了摇头,他一脚踹开云府大门,亲自抱着花琛进了府。
花琛迷迷糊糊地,隐约闻到冷冽梅香,是他记忆中一直找寻的味道。他砸吧砸吧嘴,本能地抬起胳膊,双手紧紧环在了那人脖子上。
云玦浑身一麻,大脑顷刻断了弦,本能地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