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意外的招呼后，想不到任何哪怕是最生疏的寒暄，导致我们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王波的脸色和这片黑不彻底的天空一个德行，地中海布局的头部不再光彩照人，稀疏的发丝竟然也会显得凌乱。由于他半蹲着，大肚子从两条肥大腿间挤出，在衬衣囊裹的修饰下，孕育出三四个游泳圈，气没打足，瘪下去的。身前是他那辆小电瓶，不知道情况的人，再怎样也不会想象，一个四五十岁的大男人，不不，一个老男人骑坐在电瓶车上，长度就一米出点头晦昧的灯光洒在上面，透着一层薄薄的粉色，呵呵，粉色，我安慰自己看着习惯就好了。

    保险锁卡在后车轮的空隙间，他的手捧着它摆弄来摆弄去，不停更换姿势观察，棉衣袖子搭到了还留着水渍的地面，他好像没注意到，身体歪的更厉害，整条袖管湿透了半截，可就不见那个锁头在他手里有什么反应。

    我本想着主动离开，打破这个雷打不动的尴尬局面。不曾料想

    “肖同学？”

    在当时那刻的我看来，真是不识趣。

    “嗯？”

    他那个样子，是没抱太大希望，但说不清是什么希望。

    “这个点了还不回家？”

    “我，作业有好多不懂的，留下来问同学呢。”

    “这样很好，不懂就要问，但我跟你说过了，有些同学自己的能力就有限，全听他们讲可能适得其反。”

    “哦好的，老师。”

    “是数学题吧？”

    “嗯。”

    “下次直接来问我，不就行了，我专业的很！”

    波波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开脱，老男人专属的笑容又开始了，不仅如此，他还妄想带动我跟他一块儿，切，怎么可能

    “好的好的。”我终究忍不住照顾他的想法，跟着他的节奏笑了呵呵，怎么不可能。

    “不好意思问我？”

    “额，那个”

    “没事，我在你们学生时代也是这样，都不敢问老师问题。”

    真够聪明的，自己个儿都能唱个二人转。

    我应和着笑笑，自己虚伪的笑声听着都刺耳。

    “我建议你去问那个，那个，叫什么，额”

    “老师？”

    “金？金宇曦，是吧！对就是他，新转来的，听说是跳级上来的，那个孩子数学不错的，你可以问问他。”

    “哦，他呀。”

    我的右眼皮怔怔地抽搐，空荡的耳朵吹进一飕冷风，听力出现幻觉，嗡嗡嗡的，思绪莫名地飞走了。肩膀上的重量霎时不见，就像是，我肉体不在了，说的不夸张。

    不知是可喜可叹，无力感再次回到身体，这下我能够深切感受到了，它温柔贴近，贴紧我，舔舐我的脖颈，舌头不冷不热，刚刚好的温度，舌尖停留在此刻，温度慢慢聚集，扩散，渗透进皮质，血管。

    噌嘚啷——

    沙砾进了眼睛，瘙痒难耐，我才举起手臂去擦拭眼眶，我看到食指是肿胀的，触到睫毛上冰冰凉，刚才的幻觉一消而散。

    “哎哟，终于撬开了！哎哟我的妈，嘶呼——”

    我低头看向王波，他瘫坐在地上，手举过头顶，攥着那把破锁头，炫耀他的成果。好歹也是一位人民教师，完全不顾及形象吗，拿他没办法。

    “老师你，在，撬，锁？”原谅我惊诧夸张的表情。

    “钥匙忘办公室了。”

    “门锁了？”

    “办公室钥匙没带身上，敲门也没人。”

    披在电瓶车上的雨衣盖住了整个把手和坐垫，王波把它拽下，用力过猛，水又撒到坐垫，一天积下的雨水啊。

    “哎？老陈头，不是，”我立马故作含糊其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