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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司南有时候会下意识地警觉起来,没来由地在本来欢乐温馨的气氛下冷场,好像她本人忽然从场景中抽离出来,成了旁观者,冷眼审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她有时甚至有飞到国外看心理医生的冲动。

    她以前陪着丹尼尔参加过几次心理辅导,因为他有一段时间总是拒绝参加社交活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连上洗手间或者从厨房拿东西吃都尽量选择没人的时间段,这种怪异的举动引起了校方重视,因为不久前刚发生过学生轻生事件,那个孩子在最后的那段时间也和他一样自我封闭。

    像丹尼尔这种成长背景,没有一丁点心理问题是不可能的,至少在心理医生那里,依照惯例从童年寻踪觅缘,找出来的线索简直能写满五六页。那时候,宋司南其实不大相信医生的那套理论,她承认丹尼尔是孤僻了些,这也的确应该重视,但不大认同那些论文般的分析,原因其实再明显不过,这个孩子从小没有在正常的家庭环境中成长,没有父母的关心和指导,哪怕是非专业人士也完全能判断出来。那时她也认同社会上对于心理学的一些看法,特别是她在学术界的那些朋友更是将其指为伪科学。

    可现在她说不上来自己这种扫兴的情绪从何而来,更悲哀地认识到自己是在害怕快乐,害怕得到以后再失去,真是一种极大的悲哀,近乎诅咒一样的痼疾。过去的遭遇,让她越发肯定自己不是个受命运宠爱的幸运儿,多年的压抑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适应了心如死水的生活状态,面对一般人的快乐和放松的状态,倒有些无所适从。在想起心理医生的同时,她悲哀地意识到自己毫无办法。

    好多次,本来高高兴兴的,气氛正好,她那边似乎有什么力量阻止着情绪高涨,霎那间嘎然而止,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这种困扰。为了不扫他人的兴,她一点点地学会扮演自己,在明明已经分了心,神游天外时假装上一刻欢快的自己。

    她知道这样不对,但越来越多的独处时间里,她在苦思冥想到底怕什么,最终得到了答案,是未知。

    从古到今,不同文明都有自己的宗教和信仰,比较高等的崇拜对象是人的形象,比较原始的是图腾,或为动物,或为大自然的一部分,风,雨,雷,电等等,不受人的意志左右的强大力量。

    曾经看过不知名的作品,里面最恶毒的诅咒不是让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更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而是求不得,爱别离,得到不长久,日日患得失。宋司南深有感触,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情绪潜滋暗长,盘根错节地纠缠着她每根神经末梢。

    她不信神佛,有一次梦到不知哪家供桌上的金身菩萨睁眼,她被惊醒了,并非觉得安宁喜悦,而是害怕。梦中菩萨的眼神分明带着戏虐,她差点失声叫出来,那个眼神一直印在她脑海里,经久不散。

    她不敢把自己这些不安跟叶江川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每当他拉着她去游泳,滑冰,或者任何稍微有一点危险的活动时,她都会忧心忡忡地注视着他,仿佛他还是几岁的小孩子,一个不留神就会摔跤受伤。她内心深处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根本停止不了。

    叶江川对她的古怪反应早就看在眼里,如今他也不像早先那样纠结分寸,不敢直言,好几次他都直接问她在怕什么。

    宋司南前几次的表现都不在状态,她居然在小自己二十几岁的后辈小子面前拙略表演,要么试图掩盖情绪,要么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连她自己在心里都鄙视自己,可又无计可施。她并没有恶感,只是茫然不知所措。

    然而当叶江川终于道破她的心事时,她既没感到轻松,也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倒显得很尴尬,不管叶江川怎么宽慰她,那些话也进不到她的心里。

    在她极度焦虑时,曾经给陈帮主写信念叨过。原以为他老人家不会理会这没头脑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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