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走在城里时,杨庭云就不大搭理我,几乎是我说十句他才应我一两句,出了城,他更是策马直走,他的马估计就是萧王孙送的那匹千里马,不然我怎么会费了老大的劲都追不上他。
好在,后来杨庭云慢下了,他停在一个矮坡上看夕阳。
我为追他,累得直喘,驭马上前,同他并肩在坡上看远处的山峦c通红的太阳。
除了细细春风吹草动,天地万籁无声。
我转头看杨庭云,落日的颜色在他眼中投下奇异的光线,他寡言少语的模样,让我心里不踏实,我小心探问道:“三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一动不动,目光仍旧在远山。
我知道他是听见了的。
“为什么不回凉州了?”我继续问道,“林副尉应该还在那里吧,你不回去,就见不到他了,舍得吗?”
“秀郎”
他喃喃,慢慢闭上了双眼。
“他不在了。林秀郎他不在了。”
好似有什么东西,重重在我的心上撞击了一下,我整个人开始心慌发蒙。
我隐约能理解杨庭云话里的意思,但是就是不肯去信。我努力地笑了一下:“哦,他到哪里去了?回乡了吗?”
“他死了。”
我何尝不知道,从军的人不能随便解甲归田,林秀郎是六品昭武副尉,有官阶在身,更是不能自由离开行伍的。
顷刻,连风声都听不见了。
我脑子里“嗡”地一下,像被那三个字击垮,几乎要从马背上栽落下去,我抖着手抓紧了缰绳——
“他死了。”
林秀郎,死了。
那个让杨庭云放在心上的c能让杨庭云无拘无束绽露笑颜的人,不在这世上了。
我颤声:“是怎么”
“那次上战场前,我就想好了要告诉他的。他曾经说,这些年为活命奔忙,后又困于一身戎装,知山河壮美而从无机会去走走看看,我愿意带他去,我愿意和他去,所以在分开之前,我跟他说等我们都回来了我会告诉他一件事,但他,是重伤昏迷被送回来的。
身上三道贯穿的刀伤,还中了箭。我守着他,整整两天他才醒了,医官说,他治不好了,可能也不会醒,可他醒了。我想把心里话都说给他听,他让我不要说,他说他都知道,但是请求我不要说出来,因为他预知了自己的命运,而我的人生还长,他无法陪着我再往前走了,既然注定分离,就千万不要说出那些让人期盼和惦念的话。”
他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更静默地落泪。
我握住缰绳,双手攥得那样紧,指甲生疼地嵌进掌心的肉里。
“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幼时,有次在外面玩到很晚才想起要回家,我怕爹娘责骂,飞奔着往家跑,因为跑得太急,便在街角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原本是好心,下意识捞了我一把,我抬头道谢,竟是个卜卦算命的道士,道士目不转睛盯着我打量,大为惊诧,他对我说‘小郎君的面相不大好啊’,他说我,虽出身显贵,却天生孤煞,命中将无妻无子。我那时年幼,只当他是骗钱的神棍,边骂边狠狠踩他一脚跑了。
我们观国公府,四个兄弟姐妹,谁没被抱去算过命呢?那么多大师c神算子,没一个说过我命中孤煞,渐渐我也快忘了那件事,直到后来,黄小姐病殁,唐小姐亡故,不幸的事,接二连三过于凑巧,我才不免多思多想,想起那年道士的话,想起他说我‘孤煞无妻缘’”
“尽是江湖骗子,做甚么信他的鬼话连篇!”我忍不住,遽然反驳,“他就是说不吉利的话,要别人去求他化解,从而赚得饱腹的金银钱财罢了!”
“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对我